天府比梁城大了不止一个量级,城内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极是繁华热闹。
其实姜家主宅不在城里,但姜金龙还是执意要进城,说姜家大小姐回家,怎么能不从城里转一圈呢?
于是,豪华车队轰轰烈烈进城,沿着主干道缓缓前进,颇有一种衣锦还乡游行炫富的即视感。
别人并不知道这是姜金龙的意思,全都认为是姜家大小姐讲排面,执意要求的,对她的印象便差了几分。
“听说是在梁城那个小地方长大的,难怪这么要面子,也就姜家财大气粗能容忍。”
“照我看,就是一个讨债鬼,回了姜家肯定没好事。”
“姜三爷还是不错的,对这个侄孙女很照顾,亲自去接回来不谈,还处处迁就。”
……
人群中议论纷纷,开始还有人替艾薇说几句,但指责她的人多了,渐渐地众口一词。
艾薇哪会想到,她到天府来还没有下车,就在天府人心中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几乎所有人都把她看成那种飞扬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势利女人,是姜家的讨债鬼。
而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姜金龙为了姜家的和谐,不惜满足姜大小姐的无礼要求,深明大义委曲求全,反倒成了令不少人赞不绝口的正面人物。
姜山府。
这是天府城中的高档别墅区,由姜家开发兴建,里面住了不少姜家人。最大的那幢别墅属于姜老太君。
她喜欢热闹,喜欢住在城里。
车队开进姜山府,在老太君的别墅门外停下。早有不少女眷来到院门口张望,看到车队来了都眼睛一亮。
“来了来了。”
有个四十来岁的贵妇指着车队喊。
姜府不是在城郊吗?艾薇皱了皱眉,但她初来乍到,只能听任姜金龙他们的安排。
很快,姜金龙亲自过来领着艾薇走进院门,对里面的贵妇们笑道:“各位太太,这就是大小姐姜雨薇,你们可得好生照顾着。”
“哟,三爷说哪里话,好像我们有多不靠谱,要把她吃了似的。”一位贵妇不屑地撇了撇嘴。
另一位贵妇上前拉住艾薇的手,左看右看,嘴里啧啧连声:“啧啧,雨薇是吧,我是你六婶,看这模样,还真有几分像经天,可惜在小地方长大,这气质差了点。”
她纯属睁眼说瞎话,艾薇穿得不是很洋气,但气质丝毫不差,她是看艾薇衣着普通才故意这么挖苦。
旁边的贵妇笑道:“老六家的这话说的,等雨薇进了姜家,交给四姨娘好生调 教,她最会打扮,一定能把她调 教过来。”
四姨娘咂了咂嘴:“得了吧,有些人天性土气,再打扮也没有用,有那工夫我还不如多打几圈麻将呢。”
“说的也是,到底是那一房的,从根子上就不行,到底是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好歹是我们姜家人,还是得教一教,免得让人耻笑。”
“哈哈……”
几个贵妇都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揶揄,以及一丝难以形容的蔑视。
姜府的女人貌似热情,但骨子里很不友好。
这一点让艾薇脸色微变,不过这时萧琰走上前和她并肩而立,顿时令她心安不少。
四姨娘斜睨一眼萧琰,脸上露出一丝刻薄,阴阳怪气地道:“这啥意思啊,回来怎么还带个不相干的男人?姜家大门大户,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显然,姜金龙并没有把艾薇有老公的事,告诉姜家人。
季嬷嬷跟在后面,听到四姨娘的话后冷笑一声,道:“他可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是雨薇小姐的男人呢!”
这里不是梁城,是天府,是在姜家的地盘上,老东西一下子就神气起来,看向萧琰的眼神中满是怨毒。
“什么?她有男人了?这怎么行!老太君给她定下了婚约,她怎么敢这样!”四姨娘一下子柳眉倒竖。
叫六婶的贵妇咯咯笑道:“在小地方长大的人,都生怕嫁不出去,急着找婆家呢!”
另一位贵妇也笑起来:“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这徐家人要是知道了,怕是有一场好戏可看呢。”
姜金龙嘿嘿一笑,做起好人来,道:“几位侄媳,我好不容易才把大小姐接回来,老太君在里面等着呢,有话进去再说。”
“雨薇大小姐,走吧!”季嬷嬷得意地朝艾薇一摆手,脚下生风地在前面带路。
她是迫不及待地要把艾薇和萧琰带到老太君面前,好好地告上一状,敢藐视她就是对姜家不敬,老太君肯定会为她作主。
穿过一百多坪的花园小径,来到富丽堂皇的别墅。
大门外,艾米则由艾薇妈带着,被安顿在门房那边,没有跟过来。
艾薇一进门,便看到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斜倚在沙发上,从周围人毕恭毕敬的模样上看,她便是姜家老太君云淑仪。
老太君身边此时正伴着三名年轻小辈,和艾薇年纪相仿,一眼望去,男的俊才,女的貌美,个个衣着光鲜,青春气息逼人。
几人进来后,三人目光刷地齐齐地投到艾薇和萧琰身上。
“老太君,雨薇大小姐来了。”季嬷嬷率先一步上前,朝着姜老太君点头哈腰。
姜老太君眼皮微抬,脸上殊无笑意,眼神冷厉不怒自威,漠然打量了艾薇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见过老太君。”艾薇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当年的艾家老太君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跪下!真是不懂规矩!”季嬷嬷厉喝一声,刚才还如同一条哈巴狗的她,转身过来的时候立马趾高气昂。
萧琰上来握住艾薇的手,平静地注视着姜老太君。
她的小手很凉,还有些微微发颤,但被他握住后,似乎感受到了他温暖的力量,也渐渐变得安稳起来。
仿佛只要有他在,就算面对龙潭虎穴她也不再害怕。
大不了,见过父母后就离开这里,没啥了不起的。
“你就是雨薇?”
姜老太君打量她好几秒钟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没有丝毫亲人千里重逢的喜悦,只有上位者俯视一切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