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告诉我,为什么许锦回家一天就能伤成这样。”
苏沐瑶眯着眼睛坐在靠着许锦的床边,表情不善地看着对面低垂着脑袋的安蝶。
“是他不小心,还是你没看好?”
“是我的错。”
安蝶死死咬着牙低声道,许锦脚腕扭伤确实是她的问题,所以此时面对苏沐瑶的质问她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许锦在床上躺着也有些尴尬,他只是说自己洗澡摔了一跤,谁知道苏沐瑶上门就对着安蝶劈头盖脸一顿骂。
主要安蝶这小丫头还真实诚,苏沐瑶说什么有的没的,她还真就大包大揽地全部接下来了。
于是情况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许锦还不太好去当和事佬,他一想到自己在旁边说着些“哎呀,你差不多就得了,又怪不到安蝶”之类的话,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印象里女人劝老公不要打孩子就这个样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和稀泥吗?不,越和越浑。
劝人必须智取。
两人的矛盾是因为有着相对立的立场,别看现在是一个训斥一个挨骂,但其实她们对于彼此都有着进攻性论点。
苏沐瑶就这件事训斥安蝶对自己照顾不周,安蝶憋着一口气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并准备随时抓住苏沐瑶对自己照顾不周的漏洞回以嘴脸。
一个矛盾的消失有三种方式,矛盾的一方完全失败,矛盾双方同归于尽,矛盾成为新的矛盾。
许锦最喜欢的还是第三种。
让两人的矛盾尖锐处指向自己,那么他们的矛盾就会在无形之中消弭了。
于是许锦摆出一副随意又看热闹的表情,在后面悄悄起身,强忍着脚腕的疼痛下了床,好在他平时也不疏于锻炼,单腿发力也不会显得不稳。
他装着轻松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从两人之间走过:
“麻烦让一让,我去上个厕所。”
“嗯。”
苏沐瑶一开始并不觉得不妥,可随即愣了一下,拉住了往外走的许锦。
“嗯?”
许锦受伤的脚一时不察踩实地面,一股剧烈的疼痛冲上他的感官,差点让他嚎出来。
不过他还是很快忍住,然后脸色轻松地回过头,伸出一只手去挠头的同时顺便揩去额头疼出的冷汗。
“哥哥你能下床了!?”安蝶双眼放光,看着许锦,有些惊喜地叫道。
苏沐瑶却皱着眉头盯着许锦受伤的脚,道:
“你能下床了?不是说要一个多月吗?”
“额。”许锦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露馅的表情,然后重新坐在床上,含糊其辞道:“这个,这个……其实,也不算能下床。”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苏沐瑶追问。
“那个……那个就是一时能站起来,然后稍微活动一下而已。”
许锦眼神躲闪,语气闪烁。
苏沐瑶眼睛眯出危险的弧度:“你不会是特意装作受了很重的伤不想被嗯吧?”
听到她这话的安蝶眼神也闪烁出疑惑,上下打量了一番许锦,又想到那莫名出现在浴室门口的肥皂,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不会真是他想安分两天吧?
如果是许锦的话,这招可太有可能了。
许锦眼神的躲闪更加频繁。
“怎,怎么会呢?我就是,就是……”
“就是不想被嗯,然后把一次小伤装了一次大病,就可以在家里床上享受着舒服免费的人肉抱枕还什么东西都不用付出,这么一来我也没法把你叫出去了。”
“真是好算盘啊,许锦。”
苏沐瑶说着,也不知是何语气。
许锦终于低着头小声道:“我也没办法啊,你们确实来的太勤了,哪个男人受得了?”
听到这话,苏沐瑶简直气的想砸床,你许锦前段时间春期都出来了,还受不了呢?
“不过好倒是好了,只是没怎么好全罢了,不过一些简单的动作是能做到了。”
许锦有些无奈的站起身,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然后在原地蹦跶了两下,重新坐了下来。
苏沐瑶盯着他的眼睛,然后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安蝶似乎有些尴尬:
“既然你没什么大事,那我下午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小丫头,照顾好许锦。”
“呵,我知道。”安蝶回敬了一句。
说完苏沐瑶便径直离开了房间,没一会,房间里的两人就听见了楼下的开门关门声。
她似乎确有急事,急忙来了一趟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许锦看着安蝶眨眨眼,把她从位置上拉起来,也将她向着外面推:“你去看看苏沐瑶走了没有,跟着送送她。”
“我才不想。”安蝶有些不情愿。
“好了好了,怎么说我还是个伤员呢,你去看看嘛,乖一点,听话啦。”
许锦语气中带上了一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切。
安蝶顿了一下,这才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去看看吧。”
“嗯嗯嗯,安蝶最好了,晚上奖励你。”
许锦把安蝶送走,关上了门,趴在门口倾听着外面的声音,确认安蝶的脚步声下去。
立刻瘸着一条腿坐回到床上,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刚刚的每一秒都是在疼痛中煎熬着。
许锦抱着那只扭伤的腿,想碰又不敢碰,疼的满头冷汗直流,那肿起的地方也变成了紫红色,似乎有点充血。
他咬着牙:
“不疼不疼不疼,不对不对不对,怎么这么疼啊?这玩意我能给它扎破吗?好痛啊。”
他仰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扭动身体。
过了好一会,那种冲击式的疼痛才慢慢消退下去。
他重新坐起来:“卧槽,真得找个机会把它扎了。”
这般自语着,慢慢抬起头,“不过得想想怎么瞒过安蝶,毕竟……”
话说到一半,便看到门口站着的安蝶,一双眼睛正有些呆滞又有些湿润的看着自己。
许锦有些被抓个正着的尴尬:“额……”
突然安蝶扑到他的怀里,直接将许锦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然后什么也不做,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或许有一分钟,许锦有些不自在,伸手想把安蝶的脑袋挪开,却在对方的脸上摸到了一片湿润的液体。
许锦愣了一下,有些失笑:
“怎么还哭了啊?多大点事呢?”
安蝶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她其实下楼下到一半感觉不对劲就折了回来,然后便目睹了许锦疼痛的全过程。
她认为这是许锦为了袒护自己而装出来的,光从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能感受到对方灼烈的喜欢。
于是安蝶连带这几日积累的愧疚和此时的感动一同爆发了出来。
许锦真的还像是哥哥,像以前那么爱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