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河水没冻上,可还是冷的。”
蹲在城南水门边,李四伸手摸了摸河水,刺骨的寒冷瞬间直冲脑门,连他这只鬼都忍不住打颤。
嘀咕一声,他便稳住心神,沿着河逆流而上,朝无底谭进发。
咦,除了河边水草湿泥的土腥味,并没有闻到其他古怪的气味啊。
往河里伸出脖子,李四踮起脚尖使劲往河里嗅,甚至都发出了声音。
然而直到无底谭边,他都一无所获。
“莫非,不在这边?”
摸了摸下巴,李四转头就飞身来到城东的水门,重复之前的举动。
只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此时他心怀疑虑,但想着还剩下两条支流,便还是继续去勘察。
半个时辰之后,李四来到无底谭边,城里东西南北的四条河流他都走了个遍,完全没有史学民所说的奇怪味道。
他思前想后,也就面前的这个传闻深不见底的无底谭没有查过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就在李四要纵身跃入潭中,去下面一探究竟时,突然发现水中浮出十多只草鱼。
若只是草鱼倒不会让他停下,但奇怪的是,那些鱼的眼睛泛着绿光,体型也大至丈余长,张开嘴竟是两排密密麻麻的尖牙。
它们互相怒视,下一刻居然各自嘶哑起来,并且毫不顾及和闪躲,用伶牙俐齿死死咬住彼此的身体,怎么都不松口。
顿时鲜血在河中蔓延,可即便如此,那些草鱼也还是不怕痛一样地咬下来对方的一块肉,咀嚼两口后便吞下,随后继续互咬,直至力竭身亡。
站在岸上的李四看得惊骇无比,这些鱼发什么疯癫,就连同类也杀。
还有这个身型,草鱼能长得这么大吗?
难道说是……
很快他就想到了可能的原因,据史学民所说,那股奇怪的味道让他闻后会产生害人的冲动。
这些草鱼应该就是受气味影响,从而发狂,互相残杀。
这么说来,那气味的源头就在这无底谭下。
眼中精光一闪,李四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便打算等着这群草鱼自相残杀结束后再下去。
十几只草鱼流出的血迹越来越多,很快就污染了整个无底谭的水面,让李四不太能看清水下的情况。
可这点状况难不倒他,只要冲入水中,视线没有问题。
就在他以为厮杀结束,自己要下水时,不料更多的草鱼飞出水面,三两只鱼在争抢先前死去的同类,最后被血淋淋地扯成几段,残忍至极。
而其余没有抢到的绿眼草鱼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蹲在岸边的李四身上。
纷纷张出血盆小口,再次冲出水面,朝他飞去。
李四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唤出长枪刺出,就将一只条草鱼穿腹杀死。
接着转枪横扫,把攻击自己的草鱼全部击落到一旁的草泥地上。
眉眼冷下来,区区草鱼也敢冒犯自己,真当我李四是死鬼啊。
毫不留情地来到扑腾身子挣扎的草鱼面前,他将蹦得最厉害的一条提起来,这家伙还敢嚣张,对李四呲着牙,口水流一地。
冷笑一声,李四把它甩到空中,长枪出手便叫其丧命,接着毫不留情地杀死其余几条。
这些都是不正常的发狂草鱼,放回去就是祸害,不如杀死。
有次变故,又让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确定无底谭不会有鱼再出现后,才收了长枪,准备下水。
即便冰冷刺骨,李四也没有遁入阴界。
倒不是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而是为了防止撞见在城里巡察的阴差。
之前他奉命回临安县就被城里的阴差发现,好一阵撒谎才糊弄了过去。
无底谭之所以取这名,就是它深不见底,相传这无底谭直通地心,是阴曹地府的入口之一。
再加上确实谁也没有摸到过潭底,便传得愈加邪乎,乃至船家都不敢往上过。
所以在城里,如果坐船要经过无底谭时,就必须在潭便下船,去另一边换乘。
潜水一丈深后,投下来的月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四只能依稀看见微弱的光景,不知深几许。
又过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周围已经很黑了,而且冷得就像九幽之下的忘川河,虽然李四没有见过那是什么样的。
无底谭深不见底,这么看还真是。
再下去就完全看不见了,要不要入阴界,这个位置那些阴差应该找不到吧。
不对,我一旦进去恐怕就会被察觉到气息。
思考之际,李四突然察觉到身后有水急速流动的声音,回头一看,居然是个黑衣蒙面人追了过来。
对方见他回头,唯一暴露在外的双眼微微眯起,右手划动。
河水竟然形成剑的样子,朝李四袭击过来。
后者看得眼睛睁大,赶紧往旁边躲闪,结果还刚停下来,背后就有沉闷的“咕噜”声。
转头去看,又是几只水箭射来。
李四料定自己无法躲开,便召出枪杆,横扫挡开。
那些箭明明是水做的,却像真的箭矢般与长枪碰撞在一起发出晦暗的碰撞。
但是水下吃力实在太大,他根本发挥不出力量。
可那黑衣人却如鱼得水一般,行动不仅没有变慢,反而迅速,已经到了李四跟前。
抬手便有一把刀凝聚出现,向李四砍接连劈砍。
李四是又躲又挡,极其狼狈,眼见周围又出现了无数水做的武器,再也没有心思恋战了,直接隐入了阴界离开。
黑衣人见状立刻收手,看了眼水的更深处后,便也往上游走了。
遁入了阴界,李四就无需循规蹈矩地游回去,他清楚那样肯定还会撞见黑衣人。
又不敢继续往下去,怕待得太久暴露了自己,就横向移开,进入土地之中。
过了一里地远,李四才赶紧上到地面,又离开阴界,来到阳间。
好在出来的地方还是河边,再加上寒冬,没什么人经过,不会注意到他。
呼……
李四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不明白那个黑衣人是谁,居然在这种时刻来阻拦自己,而且好像那人的衣服不会被冰水侵袭一样,完全内衣打湿。
“阿切!”
猝不及防的一个喷嚏把他思绪打乱,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在滴水呢,于是连忙吹口气,便将衣上的水全部挤了出来,汇入了河中。
还是先回去跟恩人汇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