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必应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李长风大概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一年多前,方必应的父亲方远行发现军中有人以剿匪为由杀良冒功,他们带回来的人头其实都是流风城外的流民。
为人正直的方远行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于是把这件事上报给了霍剑山。
霍剑山勃然大怒,当即派亲兵营把涉事官兵全部抓了起来。
方远行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没想到当天晚上方家就遭到了灭门之灾。
一群黑衣人闯进方家,见人就杀,方家大院很快血流成河,方远行死了,方必应大哥方必定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方必应以为自己也要死了的时候,是他那个年轻的百长姐夫救了他。
他姐夫带着人,护着他一路杀到了城门口,最后在方远行部下的接应下逃出了岭南城,可他姐夫和那几十号兄弟都死在了城门口。
“我姐夫能力很强。”方必应灌了口酒,说:“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五品武者了,其实以他的修为,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个校尉甚至是将军,可他却甘愿在我父亲身边做个小小的百长。”
“也是我命不该绝,那天晚上我姐夫就在我家附近巡街,听到动静后就带人赶来过去。”方必应说:“他一看就看出了那些黑衣人来自军中,所以才拼了命的带着我往城外冲。”
方必应喝完最后一口酒,缓缓说道:“后来我才知道,杀良冒功根本就是霍剑山的主意,他每年向朝廷上报剿了多少山贼土匪,其中有一半都是百姓流民。”
方必应扔掉酒坛子,躺在地上破口大骂着霍剑山,骂着骂着就呼呼睡了过去。
李长风看着睡熟的方必应,自己喝了口酒,脑子里在分析着方必应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山魁提着整理干净的几只野鸡兔子跑了回来,看着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方必应,问:“大哥,他这是咋了?”
“没事,只是累了。”
李长风随口说了句,然后开始动手开始生火。
山魁放下东西帮忙捡柴,边捡边试探着问:“大哥,这山鸡野兔俺都已经洗干净了,俺好久没吃过你烤的东西了。”
李长风点了点头,说:“行。”
山魁开心的笑了起来,抱着一捆柴走了过来,看了眼呼呼大睡的方必应,说:“大哥,昨天晚上这小子还想套我话,问你跟司徒老头的关系呢。”
李长风问:“你说了?”
“那哪能啊。”山魁说:“那小子烤的羊肉那么难吃,俺才不跟他说呢。”
李长风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倒是没想到山魁没说的原因只是因为方必应烤的羊肉太难吃。
山魁升起一堆火,继续说道:“大哥,俺总觉得这小子不像好人,你得小心点。”
“知道了。”李长风随口回了句,然后问:“你最近修炼怎么样?有没有偷懒?”
“没有没有!”山魁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俺在风字营的时候一直在挨打,每天好几百人打俺,哪有时间偷懒啊。”
李长风问:“那你有进步吗?”
山魁挠了挠头,说:“好像……更抗揍了。”
李长风看了山魁一眼,说:“没了?”
山魁咽了咽口水,说:“也更能吃了。”
没一会儿功夫,山顶上就飘来诱人的香味,连昏睡中的方必应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山魁看着已经成金黄色的烤肉,两眼放光,直到等到李长风说可以吃了,山魁才小心翼翼的撕下一条兔腿啃了起来。
李长风也撕下一条兔腿扔向了方必应,说:“躺的差不多了,起来吧。”
在兔腿掉在方必应脸上的瞬间,他张口接住了兔腿。
方必应咬着兔腿坐了起来,忍不住说道:“真是太香了,酒意瞬间没了,人都清醒多了。”
李长风瞥了他一眼,说:“你好歹是个六品武者,一坛酒就醉,未免太没用了吧。”
方必应讪讪笑道:“我从小就不胜酒力.”
李长风扯下一个鸡腿,边吃边说:“可是在野狼谷你房间里,我记得好像发现了不少酒坛子。”
方必应愣了下,说:“虽然不胜酒力,但我也喜欢喝那么两口,一醉解千愁嘛。”
山魁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说道:“大哥,这小子不老实,满嘴瞎话。”
方必应说:“我明明说的都是实话。”
李长风也懒得揭他,吃着鸡腿没说什么。
吃着吃着,方必应忽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看着李长风说:“论修为我比不过你,没想到你连烤肉也这么厉害,我算是彻底服了。”
“少拍马屁了。”李长风说:“你说的不习惯,我听着也不喜欢。”
方必应愣了下,默默低头吃烤肉,没再说什么。
很快面前的烤肉就被吃光了,山魁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虽然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吃的。
吃饱之后,山魁在李长风的督促下,不情不愿的盘膝坐下修炼,李长风则掏出一本书,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了起来。
方必应有些无聊,也盘膝坐在一旁运功修炼,可是没一会儿,方必应就放弃了,干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天色渐沉,月亮爬上天边,星星也一颗颗冒了出来。
李长风收起书,看了眼仍在专心修炼的山魁,没有打扰他。
这些天李长风看了很多书,书看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他的内心反而越平静。
丹田上那团雷云还在噼里啪啦作响,李长风伸出手,掌心中立即多了一道筷子大小的雷蛇,正在不断起舞。
李长风现在对雷霆的掌控比之前强了许多,抬头望去,他甚至能感受到云层之上有道巨大的雷龙在俯视着他,只要他心意一动,那道雷龙就会从九天之上直冲下来,摧毁一切。
李长风轻声嘀咕道:“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啊。”
“如果我跟着你,你能帮我报仇吗?”
李长风扭头看了过去,方必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直勾勾的盯着李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