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城位于西岭和南荒的交界处,距离楚云寨足有一千两百多里地。
楚山军基本都是步卒,即便是全速行军也得五六天才能到。
七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岭南城方向移动,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楚山军选择从山林小路行军。
已经快到七月份了,天气骤热,山魁挥手不耐烦的赶走明前的苍蝇,小声抱怨:“咱们有必要去那么远剿匪吗?一千多里地呢。”
李长风坐在小九背上低头看书,轻声说道:“兵贵神速,急行军也是练兵的重要部分。”
山魁挠了挠头,一脸不解:“大哥,你说的啥?俺都听不懂啊。”
李长风收起书,看了眼山魁,说:“叫你去学堂读书你不去,现在听不懂了吧?”
“俺才不要跟一群小屁孩一起读书呢。”山魁说:“再说了,俺懂这些也没用啊,大哥你懂就好了。”
李长风摇了摇头,知道山魁不是读书的料,也就不再逼他,随手又拿出一本书来看。
楚山军是第一次长途急行军,除了兵器甲胄外,每人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和水。
第一天,楚山行军一百八十里,个个精神亢奋。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楚山军士兵情绪就没那么激动了,只走了一百五十里。
第三天的时候,楚山军状态又差了一些,一天只走了一百二十里。
第四天已经出现部分士兵掉队的情况,更糟糕的是,不少士兵的口粮和水已经喝光了,士兵脸上满是疲惫,锐气全无。
第五天的时候,李长风问张叔:“要不要休整一天再走?”
张叔摇了摇头:“他们还没到极限,继续走。”
第六天的时候,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不少人在行军时昏倒过去,李长风不得不下令暂时休整。
除了那十几个修行者,剩下的六百多个楚山军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树林中,毫无形象,哪里像是一支军队。
张叔皱了皱眉头,沉声下令:“吹号,集合!”
一直跟在张叔身边的一个年轻士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取下挂在腰间牛角一样的号角,放在嘴边用力吹了起来。
“呜~~”
低沉的号角声在林间缓缓响起,声音越来越大。
听到号角声,躺在地上的楚山军士兵互相搀扶着挣扎着爬了起来,朝着中间聚起过来,但仍有一些人,听到号角声后只是抬头看了眼,就继续躺了下去。
队伍并不整齐,每个人看起来都有气无力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一样。
队伍集结后,张叔朝着李长风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将军,楚山军已完成集结。”
李长风知道,张叔这是让他来立威呢。
李长风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从楚山军士兵身上一一扫过,沉声喝道:“抬起头来!”
李长风声音不算大,但却像是惊雷在楚山军士兵耳边炸响,所有人下意识抬头看向了李长风。
“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吗?”李长风沉声说道:“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比逃难的难民还不如!”
“将军。”楚山军中一个士兵不服气说道:“吃的喝的都没了,你让我们怎么行军?”
“是啊,将军。”另一人附和道:“我们又不是修行者,没吃的没喝的,是会死人的。”
还有人小声附和,但多数将士都保持了沉默。
李长风看着最先开口的士兵,问:“出发前,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要去哪里?”
那士兵愣了下,说:“说了。”
李长风接着说:“从楚云寨到岭南城有一千多里,以你们的速度至少要走七天,我让你们带上三天的干粮和水,省着点完全够撑七天。”
李长风目光从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可你们中有很多人,第四天的时候吃的已经没了。”
“明知道有七天的路程,四天就把干粮吃完了,剩下的三天你们打算怎么办?”李长风沉声说道:“在营地的时候,你们可以敞开肚皮吃,但急行军的时候,每一粒粮食,每一口水,都是救命的。”
那个士兵还是有些不服气,说:“这山林里这么多猎物,随便抓一些就够兄弟们饱腹了,为什么要让大家饿着?”
“这一次在山林里行军有猎物饱腹,下一次要是没有猎物,没有吃的,怎么办?”李长风看着那士兵,问:“所有人都饿死吗?”
那士兵愣了下,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终低头认错:“属下知错。”
李长风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沉声说道:“我要教你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急行军中,合理分配自己的口粮和水,都记住了吗?”
所有士兵齐声答道:“记住了!”
声音有气无力,李长风也没要求太多,沉声下令:“现在,分出五支小队去狩猎寻找水源,其他人原地休整。”
大概五十名还有力气的楚山军士兵分散进入了山林中,其他人则原地坐下休息,每个人都充满了疲惫。
李长风又看着不远处的十几个人,这些是在号角声响起后,仍然躺在地上不动的人。
“你们……”李长风想了想,说:“回寨子吧。”
那些人愣了下,有人问:“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被驱逐了。”李长风说:“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楚山军一员了。”
“将军,你不能这样啊!”那些人急了,挣扎着站了起来,向李长风苦苦哀求:“我们知错了,将军,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李长风看着他们,问:“你们这不是能站起来吗?”
那些人噗通一声全跪在了地上,求着李长风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李长风没有理会这些人,转身问张叔:“张叔,我这么安排,可还合理?”
张叔摇了摇头,说:“处罚太轻了。”
张叔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冷声说道:“在军中,闻令不从者,当斩!”
这话把那些人吓了一跳,连求饶都忘了。
李长风说:“张叔,这次就饶他们一次吧。”
“既然将军开口了,那这次就饶他们一次。”张叔看着楚山军所有人,冷声说道:“但下一次若有人再违反军令,我定当严惩!”
跪在地上的十几个人脸色发白,在楚山军其他士兵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狼狈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山魁提着斧子叫住了他们,没好气说道:“我大哥给你们求情保你们一命,连个谢字都不会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