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在听故事，郭千秋却在伤心。
最终，讲出了昨夜皇宫失火的原因。
“昨晚，她叫我去。我本不想再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可是她说，最后一次，做个了断。”
“我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就去了。”
“结果，她把我约到了千秋殿，同时约的不是只有我，还有皇帝。”
“她就那么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自尽了！”
“灭我郭家，是她爹干的，我一点也没有怪她。这血债，不该由她来还啊！”
郦鹏都麻木了，只是静静地听着。
现在，就算再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惊讶了。
所以听到演贵妃自杀，也没什么感想。
郭千秋异常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但也只是很轻微的呜咽声，而且还能同时说话。
“我和皇帝都没有来得及救她，她太清楚我们两个的实力了，一切都算得很清楚。”
“临死之前，她希望仇恨了结，以后不再被报仇的事左右。”
“可是，你知道皇帝说了什么吗？”
郦鹏配合的像个捧哏。
“说什么？”
郭千秋说起皇帝，就开始咬牙切齿。
“他说，郭家对先皇太忠心，不能不铲除，这是帝王的正义，是对天下负责！”
“他说，演贵妃他不能不娶，这是要安功臣的心。”
“他说，他顾念旧情，几次三番饶我死罪，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对于这番话，郦鹏不知道说什么好。
立场不同，思维不同。
也许，站在皇帝的角度去思考，这些做法都是对的。
可站在郭千秋的角度，就未免太残忍了些。
这种立场的冲突，无法调和。
当然，郦鹏也没想去调和。
他自认还没那个本事。
就只能是当故事听一听。
非要说他支持哪个？
内心深处，还是更偏郭千秋一些。毕竟，皇帝跟他有个毛关系？
郭千秋继续讲道。
“皇帝最后告诉我，嵩阳公主李欢，是我的女儿。但不许我见她，还让我离开皇宫，以后不准再进！”
“我，我……连自己女儿都不能见，是不是欺人太甚？”
郦鹏肚子里腹诽。
理论上，人家老婆给你生了娃，还不要你抚养费，是你赚大了。
不见就不见吧，或许嵩阳公主当个公主更快乐呢？
不对。
嵩阳公主？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郦鹏也不健忘，稍一思索，就想起来了。
是太子跟他提过。
一开始，太子开出的条件，就说会想办法，让郦鹏成为嵩阳公主的驸马。
但被郦鹏拒绝了。
嵩阳公主，居然是郭千秋跟演贵妃生的女儿！
郭千秋此刻，似乎已经完全代入了昨晚的角色，伤心欲绝。
总算说到了放火的过程。
“我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不想活了，要拉着皇帝同归于尽！”
“我向他出剑，他却招手叫出了强弩队。”
“我没有一点刺杀他的机会，就只能打翻烛台，逃了出来。”
的确，皇帝无需亲自动手。
招招手就行。
不过，郦鹏的关注点不在那里。
他对一个细节，产生了疑惑。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你打翻一个烛台，就能烧掉整个千秋殿？”
“你自己信吗？”
郭千秋闻言一愣。
虽说深陷情绪，已经有点失智。
可还是意识到，似乎哪里出了点问题。
“你的意思，是皇帝自己烧了千秋殿？”
郦鹏有理有据的跟郭千秋开始分析。
“第一，演贵妃死了，但是宫里没有传出关于她死的消息。”
“第二，皇帝招来强弩队，就意味着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存在泄密风险。安全的做法，当然是全部灭口！”
“第三，千秋殿这个名字，他应该是不想要了。或许看到这房子就生气，不如烧了重建。”
“所以，一把火可以解决很多的麻烦。”
郭千秋顿时醒悟。
这房子，恐怕还真是皇帝自己放火烧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可以说，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
好不容易等郭千秋讲完。
郦鹏倒是对这件事，有了点自己的看法。
以皇帝对郭千秋的看法，是不可能让他做罪城城主，手里掌握着那么一支力量了。
不然的话，利用这力量造反怎么办？
但皇帝也并不想杀了郭千秋，这会对他的名誉有损。
郦鹏又想起，第一次来一梦园看戏的时候。
自己占了给四皇子留的位子，差点导致了一场杀身之祸。
四皇子能来拉拢郭千秋，也许意味着，四皇子知道一点内幕。
“其实，你要反击皇帝，有一个现成的好办法。”
郭千秋却摇了摇头。
“我不想因为一些私仇，而给天下造成动乱。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煽动叛乱，为己谋利，却荼毒天下！”
郦鹏竖起个大拇哥，赞了郭千秋一下。
后世之人，其实最理解不了的，就是这种想法了。
我全家都灭了，还管别人死活？
不得不说，郭千秋的确是有大侠的风范和担当的。
难怪能够成为传奇游侠。
“不需要煽动叛乱，就只是告诉四皇子一些事，让他对父皇当年做的事，有更清晰的认识。”
郭千秋立刻懂了。
郦鹏的这一招，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是像引导四皇子做出一些跟皇帝当年雷同的事。
这种战法，叫诛心！
“如果失控怎么办？”
“四皇子要是得了皇位，又会有无数人，无辜受殃！”
郦鹏还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他的选择，是要一个有仁心的皇帝，哪怕不那么聪明。
事实已经证明，一个冷血的皇帝，或许能治理好天下，但会在百姓心头，扎入一根刺。
为以后的动荡，埋下祸患。
所以，推四皇子出来，也不过是拿他当刀子而已。
但这不是个开玩笑的事情。
郦鹏还是给了郭千秋一个方案，让他宽心。
“夺取京营控制权，先斩了四皇子爪牙！”
记得郭千秋曾经跟他说过，有昔日的好友，在京营之中担任要职。
只要郭千秋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暗地里夺回京营控制权，应该可以尝试。
这种细节的谋划，就很复杂了。
郭千秋被郦鹏说动了心。
很想看看，当四皇子对着皇帝背刺一刀的时候，皇帝是什么心情？
两人当即就开始讨论起来。
一旁的单纯纯，听了那么多故事，一开始还能沉浸在故事里，替郭千秋打抱不平。
到了后面谋略的部分，直接就听睡着了。
还响起轻微的鼾声。
郭千秋反手给她披上一件锦袍。
或许，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就会对别人女儿，加倍关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