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艺此刻也感知到了嬴政的逝去,她紧紧抱着嬴政,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一般,泣不成声。
见此情形,李怜云和雨燕她们也是悲从中来,他们默默蹲下身子,围在了苏艺身旁。
就在几人沉浸在悲寂之中时,一阵轰鸣的马蹄声却突然传来。
李怜云暗叫不妙,忙大声道:“不好!追兵来了!快撤!”
闻得此言,雨燕、露娜她们立即收拾行装,牵来快马。可苏艺却一直抱着嬴政哭泣,久久不愿起身。
李怜云见状,急忙劝道:“姐姐!嬴政已经去了!现在形势危急,咱们快走吧!”
岂料苏艺却大声悲呼道:“我不走!我要和陛下待在一起!”
见苏艺倔强执拗,李怜云又大声提醒道:“姐姐!难道你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吗!?你不想为嬴政报仇了吗!?”
听到“报仇”二字,苏艺终于有所触动,接着就将嬴政抱了起来,准备驮于马上。
李怜云见状,立即劝道:“姐姐!你不能带着嬴政的遗体上路啊!”
苏艺却决然道:“不!我一定要带陛下一起走!”
李怜云劝道:“姐姐!那帮反贼穷追不舍,你要是带着嬴政的遗体奔走,是甩不开他们的!再者说,此去山遥路远,日子久了,嬴政的遗体难免腐化生变,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见他面目全非吗!?”
几个小姑娘一听,也跟着劝道:“是啊苏姐姐,你就听主人的吧!”
在几人的劝说下,苏艺终于有所动摇。她愣神片刻后,为难道:“可我也不能把陛下拱手送给那帮反贼,任由他们糟践呀!”
李怜云摇头道:“姐姐此言差矣!他们非但不会糟践,反而会善待嬴政的遗体!”
苏艺皱眉道:“你何出此言?”
李怜云分析道:“姐姐你仔细想想,胡亥弑父篡位,本已是做贼心虚。为了掩饰罪恶,他就一定会昭告天下,说嬴政是病死的。而且嬴政身前已将骊山的皇陵修建完毕,所以大丧结束之后,胡亥也一定会依帝王之制,将嬴政厚葬在皇陵。”
苏艺听罢,瞬间陷入沉默,不再有任何异议,似乎已经认可了李怜云的想法。
见此情形,李怜云忙趁热打铁道:“姐姐,嬴政是一代帝皇,他的最终归宿,理应是葬在骊山皇陵,而不是跟着我们一路颠簸,暴尸在外啊!”
这番话终于说服了苏艺,她哀声应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闻得此言,李怜云终于松了口气,接着就牵来快马恭敬道:“事不宜迟,既然姐姐已经首肯,还请快快上马。”
苏艺却是摆手道:“你们先等一下。”说罢,她便俯下身去脱下外套轻轻盖在了嬴政身上,在嬴政的额头留下深情一吻后,她才依依不舍地跨上了战马。
随后,几人便继续向北疾驰而去。狂奔数里之后,李怜云突然勒停白芳,观察起了星象。接着又掐指一算,对众女说道:“快!立即转向东进!”
雨燕驱马近前,不解道:“主人,我们回北燕不是往北吗?为何突然转向东进?”
李怜云解释道:“前方不远便是广阳郡了,秦贼知我欲北遁回朝,必已在两郡交界处布下重兵,张网以待!我们可不能自投罗网!再者说,我们现在突然转向,也可以迷惑秦贼,让他们晕头转向!”
“主人言之有理。”露娜听罢,点头应了一声,接着却又皱眉道:“可是主人,即便我们转向,也不见得能迷惑秦贼啊。这地上不是还有马蹄印吗?他们照样可以沿着马蹄印追踪我们呀。”
李怜云自信道:“放心吧我的傻丫头,这马蹄印很快就要消失了!”
露娜不解道:“咦?这是为何?”谁知她话音刚落,一粒豆大的雨珠就滴在了她白嫩的鼻尖上,她刚刚抬手摸了摸鼻尖,却有更多的的雨珠接连落下,待她抬头观望之时,天上已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沉浸在大雨之中的露娜立即兴奋道:“哇!下雨啦!主人!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呀!?”
“哈哈哈哈哈!”李怜云大笑一声道:“那是自然了!方才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料到此时必有大雨!要不了多久,马蹄印就会冲刷一尽,秦贼又岂会知道我们转向东进了呢!”
雨燕她们听罢,立即齐声赞道:“主人神机妙算,奴婢佩服!”
“少来这套!”李怜云撇了撇嘴,挥手道:“快,抓紧赶路!”
然而,不等李怜云动身,米娅又驱马近前,皱眉道:“主人且慢,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李怜云笑着调侃道:“怎么啦?我的女王陛下?”
“主人真坏,又取笑奴婢了。”米娅娇嗔一声,红着小脸说道:“主人,奴婢知道北路受阻已不能前行,可奴婢以为,即便转向,也应该向西迂回,取道阴山以西返回北燕,而不是向东啊。”
李怜云问道:“何以见得?”
米娅皱眉道:“向东不远便是黄河大海,届时我们不就无路可走了吗?”
李怜云自信笑道:“呵呵,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多做解释了。你们只管跟着我走,到时候你们自会知晓!”说罢,他就一马当先,向东驰骋而去。
见此情形,几个小姑娘也不再多问,因为她们相信,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听李怜云的就一准没错。紧接着,几人也急忙策马,紧紧跟上了李怜云的步伐。
与此同时,赵高和王离已经率部追到了李怜云一行人之前休息的高地。
虽然现在是大雨滂沱,但是赵高和王离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嬴政。二人急忙下马,上前查验嬴政的情况。
“哈哈哈哈哈!”在反复确认了嬴政已经断气之后,赵王二人立即肆意狂笑了起来。
良久之后,嚣张的二人才逐渐收起笑容。
紧接着,赵高便指着嬴政的遗体斥道:“嬴政!你这个暴君!往日你霸道专横,飞扬跋扈又能如何!现在还不是照样曝尸荒野!?你不是厉害吗!?这会怎么不说话了!?有本事你起来治我得罪啊!”
王离跟着斥道:“嬴政老贼!当日你不管我父,气死我祖,今日之下场便是你的报应!”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不断对着嬴政的遗体发泄着心中的愤懑与不满。
“嬴政老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岂料王离越骂越是激动,骂到最后竟大叫一声,抽剑刺向了嬴政的遗体。
赵高见状,急忙上前拦住王离,厉声呵斥道:“住手!你小子疯了吗!?”
王离挣扎着吼道:“赵大人休要阻我!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刺他一剑!”
见王离情绪激动,赵高情急之下,直接给了王离一个大耳刮子,接着就怒斥道:“放肆!你个混账东西!嬴政的尸体岂是你能动得的!?”
王离被扇得愣在原地,良久之后,才捂着脸颊,倔强地瞪着赵高反问道:“赵大人!你何出此言呐!?”
“还何出此言!?”赵高埋汰了一句,鄙夷道:“本官就不明白了,王翦和王贲英雄一世,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货!?如今嬴政已死,小皇子殿下不日就要登基。为彰显得位之正,殿下定会昭告天下说嬴政是病死的,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在嬴政身上捅个窟窿,万一被人发现,传了出去,岂不是陷小皇子殿下于不义吗!?届时,殿下他还能饶过你吗!?枉你还自称满腹经纶,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闻得此言,王离瞬间吃惊梦醒,接着就心有余悸地抱拳谢道:“赵大人,末将明白了!多谢赵大人提醒,不然末将可就在劫难逃啦!”
“哎!”赵高有些怒其不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训斥道:“得亏本官听了李斯的话,跟你一起来了,否则还不知道你个竖子要闯下什么大祸!”
王离一听,忙陪起了笑脸:“赵大人息怒,末将知过了。请赵大人放心,往后如何行事,末将皆听大人吩咐,唯大人您马首是瞻!”
“嗯,这还像句人话。”赵高勉强收起不悦之色,接着就吩咐道:“你赶紧派人把嬴政的尸首装裹起来,一定要看护好了,不得有半点闪失!”
王离大声应道:“是!”接着就把赵高的吩咐传达了下去。随后,他又忙不迭地凑到赵高身旁,谄媚道:“大人,现在我们已找到了嬴政的尸首,心里可谓踏实了一半。你看···还要不要继续追了?”
赵高斩钉截铁道:“追!当然要追!嬴政虽死,可苏艺那个娼妇是死是活尚不得而知,留着她,必定后患无穷,所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赶尽杀绝!”
王离立即抱拳应道:“大人所言极是!末将这就下令!”
统一意见之后,赵王二人没有任何停留,立即率兵向北火速追去。可是刚追了没多久,二人就傻眼了,因为地上的马蹄印此刻已被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他们根本就无迹可寻。
王离为难道:“大人!这雨太大了!马蹄印已被冲刷一尽,咱们该往哪追啊!”
赵高稍加思索后,指着北面说道:“广阳乃是李贼北遁必经之路,我们继续向北追击!”
说罢,二人便率部继续前行。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巨鹿与广阳的交界,可是在问过交界哨卡的卫兵后,二人又再次傻眼了。因为,卫兵十分确信,李怜云压根就没来过这里。
这个结果直令赵王二人蒙头转向,他们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一时间竟有些惶然不知所措。
良久过后,赵高才回过神来,大声懊恼道:“糟了!我们中了李贼的奸计了!”
王离也是如梦方醒,急忙应道:“哎呀!大人说的是啊!想必那李贼已经中途转道了!我们终究还是棋差一着呀!”
赵高恼羞成怒,厉声道:“好个狡猾的奸贼!竟敢戏弄本官!本官今日定要将其擒杀!以泄心头之恨!”
王离急忙劝道:“请大人息怒!李贼诡计多端,不可不除!可他们改道已久,且踪迹全无,我们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尽快追上他们。”
闻得此言,赵高的怒气才稍稍消退,紧接着,他便当机立断,对王离吩咐道:“传令下去!命大军即刻向西疾进,追击李贼!”
“向西!?”王离疑惑一声,皱眉问道:“大人,你怎么知道李贼是向西逃了?”
赵高鄙夷道:“这还用问!?向东是汪洋大海,向南有我们追击在后。所以李贼想要逃回北燕,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向西经代郡、雁门、云中诸郡,从而绕道阴山进入九原。”
王离恍然大悟,抱拳赞道:“大人明见万里,末将佩服!若按大人之言,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李贼了。这沿途都是我大秦的关隘哨卡,李贼他们是插翅难逃啊!”
“哼!那是自然!”赵高望向西面,冷哼一声。接着就招手道:“事不宜迟!立即出发!”
随后,赵王二人便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西杀去。
然而越往西去,赵高就越发的感觉事有蹊跷。狂奔数里之后,他突然勒停战马,惊叫一声道:“不好!我们又中计了!”
王离急忙驱马近前,不解道:“大人,你这又是何意啊?”
赵高焦急道:“李贼不是向西,而是向东去了,快快命令大军,调头东进!”
王离依旧不解道:“向东?大人,你之前不是说向东是死路吗?李贼又怎么会自寻死路呢?”
赵高懊恼道:“哎!刚才情况紧急,是本官错估了形势!本官现在才反应过来,李贼这是狡兔三窟啊!”
王离皱眉问道:“大人,此话怎讲?”
赵高解释道:“李贼狡猾奸诈,连你都知道西面诸郡关卡重重,难以通行,他又岂会不知?既然北、西、南三面皆是死路,那他一定会逃向东面!”
王离忙反问道:“可是东面不是大海吗!?他又如何逃得掉呢!?”
赵高冷声道:“本官已经相通了,正因为东面是大海,所以他才有逃生的可能!”
听到这,王离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立即惊诧一声道:“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李贼想借海路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