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怀了皇嗣,有人欢喜得意,就有人沮头丧气,失意落魄。
忠顺王府的气氛就很压抑,人人谨小慎微,做起事情来都是轻手轻脚,唯恐惹怒了亲王,自找死路。
忠顺亲王的书房里,坐在书房里的檀木椅上,桌上的笔筒和文房四宝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甚是华贵,有些甚至是有价无市的存在。又有一小座细致精巧的景泰蓝的香炉,燃烧着百年的香木,缕缕清香从香炉里慢慢升起,散发在空气之中,这香木本是安神丁宁之用,如今却压不住忠顺亲王心里的邪火。
忠顺亲王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向地面,随着茶杯上精雕细琢的鲤鱼被摔成四分五裂的碎块,它再也无法飞跃龙门了 。
“一群饭桶,后宫的妃子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居然没人知道。”忠顺亲王怎么也想不到贾元春会怀上雍宣帝的孩子,在他的潜意识里,贾元春最多不过是雍宣帝用来迷惑贾家的障眼法,又有谁会真的去监视贾元春。
“王爷息怒,皇帝陛下已有十余年没有喜讯传出,这事情谁也预料不到。不过贤德妃娘娘的月份不过才两月有余,离她生下皇子皇女的时间还很长久的。”袁杰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分析的问题看似随意,却直指要害。
忠顺亲王的眼前一亮,狂躁的心一下子就冷静下来,说道:“你说的是,还有八个月的时间,那个人吃人的皇宫,什么肮脏的事情都能发生,她能撑下来都是两说,更何况贤德妃娘娘还得保证她生下来的是皇子 。”
袁杰很欣赏忠顺亲王的一个优点就是亲王认同其他人的意见,只要说得正确,他都愿意采纳。
这就是袁杰愿意跟从忠顺亲王的原因。
毕竟万里河山如此壮美辽阔,错过了,岂不可惜,袁杰的目光在房间里九叠屏风扫了一眼,屏风上描绘的正是大朱王朝的锦绣山河图。
“所以我们的目标还是四王八公十二侯,只要他们倒了下,就算贤德妃生下太子又如何,到时还不是依靠王爷去整治皇朝的大好河山。”袁杰的声音很有蛊惑力,忠顺亲王下意识的点头回应袁杰的建议。
“本来贾赦父子的罪行是很好的突破口,可惜皇帝已经决定将贾赦父子的问题押后处理了。”忠顺亲王有点犹豫,若是贸然出击,激怒了雍宣帝就得不偿失了。
“王爷,你似乎忘记一件事情,陛下不但准备对贾家动手,而且还想对付曾经拉拢过的北静王水溶,开弓没有回头箭,陛下只能延迟而不能停止射出去的利箭。”袁杰很明白忠顺亲王的心思,也知道雍宣帝心里的谋划。
“所以无论时间的长短,最后的结果早已注定,陛下能依靠的只有本王的力量。”恢复理智的忠顺亲王,很快就捕捉到问题的关键。
雍宣帝想要收拢军权,建立皇权绝对的统治力,但是开国功臣一脉的四王八公是太上皇的左膀右臂,即使雍宣帝登基,但是还是不能让这群老勋贵世家完完全全尽忠职守,所以雍宣帝才动了整治之心。
他们当中的代表无疑是贾家与北静王水溶,贾家的阳奉阴违,北静王水溶的暧昧不清的站队态度,已经让雍宣帝起了警惕之心,欲处之而后快。
“王爷的力量,陛下是不会忽视的。但是贾元春怀了皇嗣,贾家的态度会不会改变?如果贾家态度改变了,那么那些开国老臣的利益集团会不会也改变态度。 ”袁杰的担忧不无道理,既然四王八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使得他们的态度与步伐必须保持一致。
如今贾元春怀上了皇嗣,如果生下下一代的帝王接班人,他们也不是等不起,那么他们就可能与雍宣帝达成同盟的默契,这就是忠顺亲王不能容忍的 。
既然雍宣帝还需要我的力量,贾家如果破局了,那么新皇是不是也需要我的力量,若是新皇的年纪小了,是不是朝廷到时候就有可能让自己摄政。
忠顺亲王想通了,心里就打定主意了,于是就吩咐外头候着的王顺进屋。
那王顺进了屋,先是恭敬的给忠顺亲王施礼请安,又不着痕迹的看了袁杰一眼,心里闪过一丝嫉妒恨。
“王顺,你跑一趟将御史李瑜,仇都尉,就说本王今晚设宴,请他们过府一叙。”忠顺亲王在心里琢磨一下,李瑜和仇都尉向来与荣宁二府不合,又皆有旧怨,这两把快刀应该可以借用。
王顺领命出去了。
忠顺亲王怡然自得的喝了一口雨前龙井,果然清爽顺口,令人心情舒爽。
唯一可惜的是茶叶是雍宣帝赐给自己的,若是自己拥有实权,那才是真正的享受。
另一边,北静王府,水溶有气无力的靠在床榻之上,眼神阴森,脸色却是苍白,不见一丝血色,那是因为大伤之后的血气不足,这也是水溶回京之后,闭门不出的原因。
这个伪君子也配当皇帝,人前拉拢人心,想跟我称兄道弟,背后却捅刀子,妄想在边境上解决自己,真是好手段。
老子真是错看你,低估你。
水溶没想到雍宣帝的后宫十几年没传出子嗣的消息,如今居然老树开花,让贾元春怀上了孩子。
北静王水溶恨得咬牙切齿,后槽牙都差点咬断了,如此痛恨,不为别的原因,只因为如今的水溶也是去了势的半个男人。
原来北静王水溶虽然在边境逃过追杀,却在一次突围中,被一只毒箭射伤了下半身,为了活命,水溶不得不忍痛割了命根子。
“发动宫里的暗子,一定要不择手段将贾元春的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水溶绝不允许雍宣帝生下继承人。
水溶又想起怀孕的王妃,若不是她的肚子里怀着自己唯一的后代,水溶绝对不允许甄荣放肆和反抗。
但是时势逼人,伤了身子的水溶也不得不放低姿态,答应甄荣的一切要求,只得命令自己的人手撤到王妃的院子之外,进行保护:“王妃的守卫内松外紧,不准任何人去打扰她。如果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你们就下去陪葬。”
屋里的人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的解下水溶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