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拜访宁国府才知道贾蓉去了衙门。
秦可卿身子不舒服,还在卧床休息。
林黛玉则忙着处理宁国府的琐事,知道晴雯的来意之后,便让雪雁带着晴雯去潇湘溪苑。
晴雯还是比较喜欢天真可爱的雪雁,含笑听着雪雁在自己的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今日府里还打发了几位曾经一起玩耍的姐妹,晴雯姐姐,你说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尽心服侍主子,难道不是最应该的做得事情吗?”雪雁想起离别的姐妹,神情黯淡,一下子就变得兴致缺缺。
晴雯想起贾宝玉近来针对自己的行为,自然与雪雁有了共鸣。
“我们想要从本心出发去顾全情谊,却发现很多事情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到底还是我们长大了,心已经不一样了。”晴雯黯然失色的说道。
“紫鹃和鸳鸯姐姐一直叫我快快长大,可是我宁愿自己又笨又傻,一点也不想要长大。”雪雁抬起婴儿肥的螓首,嘟着小嘴,撒着娇。
“好吧,那你就永远当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我们会继续守护你。”晴雯摸着雪雁的脑袋,笑着说道。
“而且长大了,蓉哥儿还会打人。”雪雁偏着头,接着说道。
晴雯心头一跳,捂着雪雁的小嘴,提醒道:“这事情可不要乱说,被人听到会出乱子的。”
雪雁挣扎着移开晴雯的玉手,信誓旦旦的说道:“真的,我不骗你,前几天夜里,我睡不着想去紫鹃的屋里,挤挤炕头,聊聊天,结果我刚走到窗户旁就听到里头传来打架的声音,后来紫鹃姐姐一直向蓉哥儿求饶,结果声音反而更响亮了。”
晴雯听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怕玷污了天真懵懂的雪雁。
“你怎么也脸红,支支吾吾的。”雪雁不解的问道。
“这事你还告诉谁了?”晴雯心中一惊,赶紧问道。
“除了你,我没跟其他人说过。鸳鸯姐姐是自己知道的,那时候我刚想进去看个究竟,就被鸳鸯姐姐拉走了。”雪雁认真说道。
“为什么鸳鸯会在这里?”大晚上鸳鸯不在贾母院子里,怎么跑到宁国府。
“紫鹃隔壁的屋子就是鸳鸯姐姐的,她每隔三天就会回来住一晚。”雪雁天真无邪的说道。
晴雯的头隐隐作疼,自己难得来一趟宁国府,倒是把贾蓉院子里的女人家的事情摸了个七七八八。
紫鹃委身贾蓉,晴雯心里倒是明白,林黛玉怕是主要原因。
而心高气傲的鸳鸯,晴雯就有点看不懂了,鸳鸯怎么就选了她最不想要的生活。
贾母还是鸳鸯本身的意思?
为什么是贾蓉?
但晴雯不是雪雁,她选择将疑问埋在自己的心底。
“雪雁,你要是不想落得跟刚刚那些姐妹的下场,这件事情就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告诉。知道吗?”晴雯难得认真的叮嘱着雪雁,要学会保守秘密。
“知道了。”雪雁被神情认真严肃的晴雯吓到了,赶紧点头答应。
晴雯随着雪雁进了屋,只见窗户旁的软榻上,有一个少女正在认真绣着花。
她听见了雪雁和晴雯走动的脚步,便抬起螓首看了一眼。晴雯下意识就打量起她的模样,神态端庄优雅,身材中等,略显丰腴饱满。鹅蛋脸红润饱满,白里透红,一双俏眼又大又圆,樱桃小嘴上的笑容让人望之就心生好感。
这不是前些日子掌厨的董小宛,没想到她不但厨艺精湛,针线活也是惊艳绝伦。
原本就擅长针线的晴雯,一眼就看出董小宛正在绣着双面花,用得手法是董家绣庄失传已久的董家针绣。
晴雯的心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惊吓的砰砰直跳。
“姐姐,请问你的针法可是学自江南董家绣庄?”晴雯一脸希翼之色望着董小宛,小心翼翼的求证着。
董小宛也是心中诧异,董家绣庄早已解散十年了,没想到晴雯年纪轻轻居然还能认得董家的针法。
董小宛心下感动,对晴雯生出莫名的好感,含笑回答:“正是,只是董家针法早已失传,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晴雯十分激动,走到董小宛的身边,仔细观察着绣帕上的针线走法,心中十分仰慕。
“我小时候在董家绣庄住过一段时间,闲暇之余,就喜欢在董家庄学点针线活,所以才认得。”晴雯想起小时候的日子,心中十分怀念,董家绣庄的日子真是自己向往的生活。
董小宛心中颇有一股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劲,说道:“原来十年前你住在董家庄。怪不得你识得,我看你颇为投缘,你可愿意跟我学习董家针法。”
“姐姐,你愿意教我?我愿意学的。师傅在上,请受我一拜。”晴雯听到董小宛愿意传授董家针法,喜出望外的说道。
董小宛赶紧起身扶住晴雯,说道:“万万不可,我不过才大你一两岁,如何能做你的老师,你我姐妹相称即可,更何况董家针一针一线要求十分严格,现在很少有女子能耐住寂寞,静下心学习董家针。只要你能学会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姐姐,董家针法是我一生的追求,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晴雯发自内心深处的宣誓,让董小宛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将董家针法倾囊相授。
“晴雯妹妹,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先将董家针的口诀和起手式先教于你。”董小宛拉着晴雯坐到软榻上,开始传授董家针法。
雪雁看着晴雯与董小宛认真专注的样子,笑了笑,就出去了。
自此,晴雯隔三差五就会来潇湘溪苑跟着董小宛学习董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