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点二十几分。
一辆外表灰尘扑扑的长城皮卡正停在四月小区的南门门口。
只见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来,走下一个浑身有些邋遢的青年男子。
“你慢走,师傅。”
男子脸上挂起一丝假笑对着车里驾驶座上的人告别。
“早点睡觉,别又玩手机玩通宵,明天可能要上班。”
车内男人的声音有一丝严肃,让车外的青年男子忍不住连连点头。
“我晓得了。”
被他称为师傅的男人见状也没再说什么,直接驾车向前面路口驶去。
站原地静静的看着皮卡消失在路口后,青年男子才回过头来。
“唉~”
深叹一口气,嗅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柴油和液压油和汗水混合的奇怪味道,青年男子早已不以为然。
他叫雄启,21岁,现在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挖机修理学徒,每天该干的事情就是跟着他自己的师傅在酆都的周围到处跑,哪里挖机坏了去哪里。
因为接触修理这玩意,主要是修液压系统,想不沾上液压油都难。
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习惯就好。
雄启低头看了看着装,一身黑,鞋和裤子上沾有少许淤泥,冲锋衣上也有灰尘。
马马虎虎拍了一下,从衣兜拿出了门禁卡,迈步走进了大门。
深秋的夜晚已经没有什么虫鸣了,周围不知名的树木也在随着夜风开始落叶。
不停吹拂过的夜风让雄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令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很快走进了自家所在的单元楼,进了电梯。
雄启回到家里,进门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正坐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刷小视频的父亲。
雄启见父亲没理自己,也懒得搭理他。明明能去工作,偏偏要在家里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难怪不说自己的母亲和他离婚了。
念想到是他的父亲,雄启也不会说什么,但也没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舅舅回来了!”
脱鞋的功夫,屋里又跑出一个小丫头,这是雄启的侄女,叫何杏,是雄启同母异父的姐姐的女儿,因为她们家在装修,这一两个月和她妈妈在这里借住。
雄启看见小女孩的瞬间,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他可是对这小女孩喜欢得很。
谁知何杏来到他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丝歉意,小心翼翼的说道
“舅舅,对不起。”
“???”
雄启一脸懵逼,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还没等雄启问话,小女孩就像怕被打一样连忙跑开了。
搞得雄启一头雾水,无奈也只有走进屋里。
来到主卧室,也就是雄启的卧室。
在卧室大床边上坐着和雄启年龄差不多的青年。
雄启正准备开口询问自己侄女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青年开口了
“舅舅,对不起!”
好吧又是一个叫他舅舅的。
但这语气那叫一个诚恳,搞得雄启更懵了。
“陈隆,搞玩意呢?”
“舅舅,那个,我不小心把你积木弄垮了……”
陈隆语气有点慌张,说着还指了指窗台。
只见窗台两三平方米的上摆有零零碎碎的模型玩具,两个五十厘米合体变形金刚和大大小小mg高达,不止窗台卧室的其他地方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模型,比如电视旁的展示柜,衣柜,就连床头柜旁都放在几把游戏中的仿真刀具。
而然窗台的一角明明是一个和合体金刚一样大的乐高高达现在只剩下一堆积木零件。
收回看向窗台的眼光,雄启面无表情的盯着陈隆,似乎在等他给出个解释。
“那个,其实是我是让何妹去关一下窗户不小心碰倒的,你要信我啊!舅舅”
陈隆努力的做出解释。
这时何杏也从卧室门口探出小脑袋
“舅舅,我真的只是不小心。”
闻言回头看了看门口何杏,后者似乎还在惧怕他,连忙逃走了。
“唉~”
雄启再次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其实他根本没有怎么生气,不管是对陈隆也好,对何杏也罢,他都不可能发火的,前者毕竟是姐夫的亲姐姐的孩子,只是学校放假来他家玩几天而已,而且还看中辈分,从不直呼他其名,而是舅舅、舅舅的喊,说什么也不可能直接对着他发火的。后者更不要说了,亲侄女哪里舍得凶啊?
“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小问题只是垮了而已,拼好就是了。”
雄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到窗台前拿起散落的零件慢慢的开始组合,毕竟是自己DIY的,没图纸那回事。
半小时左右,雄启缓缓的把这个五十厘米接近六千零件的家伙小心翼翼的安放到积木组成的支架上后。
大功告成!
看着眼前的不知道是模仿的什么高达而出的积木高达,雄启满意的点了点。
抬头看向窗外,城里的夜空是灰茫茫的仔细看才能发现几颗较为明亮的星辰,相比之下明月已经要升上了顶点。
不知过了多久。
雄启的视线逐渐模糊,他似乎夜空寻找什么东西,但在这茫茫夜空中什么都没有。
“果然不会存在吗?”
他在夜空的朦胧中寻找自己未来的希望,可夜空中只有那无尽的迷茫,还有隐藏在黑暗深处的恶意。
“可能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人生真正的意义什么的,对了来说就只有玩模型了吧……”
雄启嘴里喃喃自语。
由心而生的忧伤瞬间冲刷掉了完成积木的那一丝喜悦。
果然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里自己的理想还有心就已经死了。
没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就算是雄启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根本没有那晚的记忆,他只记得那晚之后的第二天,他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醒来,之后就患上了抑郁症,还进精神病院待了几个月。
雄启就算记不起来,但是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在那晚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和自己存在的意义。
内心的悲哀愈发剧烈,眼神逐渐空洞。
猛然!雄启甩了甩头,用双手狠狠的拍了拍脸。
“不要想太多!不然又要犯病了,现在过得快乐就行了!”
收回目光,雄启连忙拿起了床边自己的睡衣,冲进了厕所。
连衣服都不脱,就直接打开了花洒,而且水温很高。
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无法冷静,就就和燥热的时候冲凉水一样。
接近六十度的水温,彻底让雄启感受到了痛并快乐着。
在厕所又折腾了半小时,临近十二点。雄启终于拖着疲惫的的身躯倒在了床上,现在的他连玩手机的精力都没有了。
跟旁边的还在打亡者的陈隆说了句声音小点,顺手关了灯,就睡着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雄启猛然睁开眼,但是被窗外的阳光一晃,如同在a点守点直接吃两个闪光弹一样,他连忙把快要闪瞎的眼睛闭上。
过了好几分钟雄启用手挡住阳光后,眼睛才能勉强眯开一个缝。
“卧槽,TMD什么牌子的闪光弹,老子200块闪光弹要是有这威力还怕被人打死?”
对于一个夕阳红枪法和乒乓球身法的传承人来说也就这点出息了。
雄启连忙起身来到窗前正准备拉上窗帘,但是在这瞬间还无法完全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WTF???”
雄启大吃一惊,他多希望这一刻自己是在做梦,但是眼睛里的那种被灼烧的痛感告诉他这好像不是在做梦?
随着雄启的目光看去,东边是刚刚升起的旭日,这很正常。
但是目光向西移去……第二个太阳?只见那是一个比太阳还大才两倍的纯白圆球体,表面散发出比太阳还刺眼的光芒。纯白光球并不像太阳光一样温暖,它似乎没有温度,只是单纯的刺眼,但是它又有种异样的魔力,吸引人的目光,看见了就再也移不开眼,就像雄启这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明身体被照耀是没有温度的感觉,但是眼睛里的那种灼烧感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雄启拼命的想闭上眼,但是就是死活闭不上。
视线所及之处,在脑海里只显现了一片纯白。
雄启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开始炭化。
硬是要个感觉描述就像罪恶之人直视恶灵骑士的审判之眼一样。
很快眼眶的眼睛在一片纯白的光芒下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透明的玻璃物质的眼球,透明到能清晰看见眼珠子后面脑花的那种,让人不寒而栗。
但这也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至少在最后瞬间雄启看清了那巨大纯白圆球的本质——一座巨大无比且空间颠倒的纯白巨城!
……
对于雄启来说那无尽的光芒之后就是深幽的黑暗,渐渐的黑暗吞噬了他脑海,在一片幽黯雄启逐渐失去对自己身躯的支配,然后是听觉、嗅觉开始消失,就像回归母胎一样,雄启失去对自己的身体操作,意识也在缓缓消散,一切的最后雄启只觉得自己在下坠……不,不对,不是在下坠更像是经历。
即今为止到出生时的记忆一瞬而过,但是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是种族的记忆,人类—原始人—猿人—哺乳类—两栖类—鱼类—澡类—有机小分子,然后是地球的记忆从第四纪—第三纪—三叠纪—石炭纪—泥盆纪—寒武纪—太古代—冥古代。
最后雄启只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滴犹如水的物质,滴在了某样东西上四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