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陆穹察觉出对方的不对劲。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镜流身形微顿，就连语气都变软了下来：“我只是想知道……你离开的原因，如果是因为当年我的原因，便大可不必，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了结一些事情，很快我便会离开。”
“师父……”察觉到对方心里的踌躇，陆穹淡淡地摇了摇头：“抱歉，师父，这并不是我离开的原因，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话已至此，陆穹也不再言语，有些事情注定是不为人知的，比如让眼前这位正义感爆棚的师父知道自己其实是宇宙中臭名昭著的星核猎手。
有些话，注定是需要隐瞒的，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会因此受到更大的报复，但好歹在现如今的师父眼里，他还是那一位懒惰的弟子。
“是吗……好像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呢，你总有自己的想法……”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穹突然觉得眼前的镜流气势瞬间就低落了下来，而以前的剑首镜流，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副自信的模样，好像只有她在仙舟的天就不可能塌下一样，整个人宛如一柄百折不挠的长剑。
那场意外确实改变了许多。
陆穹幽幽一叹，正准备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身前的镜流却突然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斜指地面。
“听景元说，你现在已经是仙舟最强了？”似乎是抛弃了方才的话题，镜流淡淡地说道。
咕咚！
陆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察觉到对方的意图，立马否决外加后退一步：“不要，我知道您在想什么，绝对不要，您老就是想揍我了！”
“嗯哼~”
月色下，清冷女子嫣然一笑，便是艳压群芳。
陆穹愣了愣，以至于那柄冰蓝色长剑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堪堪回过神来，垫步闪身，下意识地召出那把酒红色长刀进行格挡。
叮！
金铁交织之音下，陆穹迅速拉开距离，可当他再度抬起头来时，那位白发女子的气势已然改变，原本的清冷变得肃杀，两抹几乎凝滞成实质的杀意透过黑纱直接锁定了他手上的那把酒红色刀刃。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剑，是谁的刀？”镜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生气，但以她的见识，不难判断那应该是一把女子用的刀刃。
外表华丽的同时质地轻盈，刀路灵活之外因使用者的不同而变化莫测。
但同样的，轻盈的刀刃并不具备太多的抗压能力，所以这也是刚才陆穹选择只接触一刀便抽身离开的原因。
糟！
陆穹心中大呼卧槽，自己也是太大意了才会掏出那个女人临行前送给自己的长刀，自家师父一向讨厌自己去学一些邪魔歪道，就比如还在师徒期间就曾没收了他好几本帝弓司命与丰饶孽祖的cp文，此刻要是被师父看出来这把长刀来自一位臭名昭著的星核猎手，指不定这场简单的试探就要变成清理门户了。
嗯，按照镜流的性格来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挎着脸，陆穹一边躲着镜流刺出的剑，反手便将那把长刀收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不能在用那把长刀刺激镜流了。
嗤嗤！
又是两道凌冽的剑意从身侧掠过，陆穹微微的转身却直接撞上了那柄刺来的长剑上，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抬起了那只受伤的左手。
毫不意外地，长剑划破绷带，飞溅的鲜血挥洒在镜流的俏脸上，连带着那头纤尘不染的白色长发都染上了些。
“……为什么不拔剑……”
没有选择继续进攻，镜流的语气却颓唐了几分，这位意气风发的女剑首已经不止一次在自家这位弟子手上受挫了。
以前是误会导致她的误伤，后来又因为自己的原因深深地伤害了对方。
而他呢，除去作为弟子的本分，却是选择不断让步，乃至是包容着自己。
明明他才是弟子来着！
镜流气不打一处来，正要给这小子一些小小的教训，但嗅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滚吧。”镜流说道，声音中带着无限的疲惫。
她从来就没有决定眼前之人的未来的权力，即便她是他的师父，也终究不过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位过客，而且，还是来者不善的那种。
也许，自己就应该这么消失在他的眼前？
得承认，在得知这位最小的弟子即将离开罗浮的时候，镜流确确实实地慌了，因而才违背原有的计划选择提前潜入罗浮，又恰好能借着景元的计划制造出这样与之独处的机会，可，只有真正见面的时候镜流才发现——
他早就不需要自己这么一个师父了。
可不是么？
自己为他带来了什么呢，除去那套剑式，自己似乎在他那里留下的皆是那些痛楚的回忆，当年饮月之乱的时候，正是自己被魔阴身所掌控才会对他做出那种不可言表的事情。
可那时候的他们，还只是师徒啊。
“唔……”心灵的悸动险些让镜流再度陷入魔阴身，但察觉到那个男人的接近，她又迅速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是让你滚了吗？怎么还靠过来！滚开，离开罗浮仙舟，我已经不想看到你了！”
那把长剑又抬了起来，这几乎是她习惯性的动作，却险些刺中了实物。
“师父……”陆穹望着那离自己心尖不足半寸的剑锋，眼眸低垂：“抱歉，师父，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就像您曾经教过我的一样，男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哼，谁管你！”镜流稍有松懈，正要收剑而立，却不想在她的感知里两股锋锐之意自远方袭来，正好落到自己徒弟的手里。
“这是您送给我的。”
陆穹握着那两把飞来的长剑，嘴角微微一笑：“那么劳烦师父，来见证一下徒弟的成长吧！”
“……有点意思。”
镜流轻哼一声，垫步跃起：
“那么，试试接下为师的这一剑吧！”
月色凄凄，女子高高跃起，似要与那天上的圆月融为一体。
她不知道的是，正是百年前的这一剑，惊艳了这位横行宇宙的星核猎手，这才有了两人的师徒情分以及后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