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千言没想到这王御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事实上，她对于自己幼年的经历并没有认真去回想过。
因为她穿越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可以谈亲论嫁的年纪了。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多少岁？”
“嗯，十一二岁，或者，十三四岁——”
蒙千言想了想，“那个时候，本宫还在乡下，乡下的日子很困苦。如果本宫记得没错的话，本宫十二岁和十三岁的时候，燕朝南边有过一场旱灾，那时候，连河流都干枯了，我们都吃不饱穿不暖。本宫那时候，爹娘比较懦弱，是本宫的奶奶在当家的，所以本来就穷，因为旱灾穷上加穷，本宫和本宫的姐姐都常常饥一顿饱一顿，还要挨打——”
“那娘娘的月事一向准时的么？”
“这个么，也不太准时，有时候两个月，有时候一个月，不算太稳定的样子。”
外面，洛子衍阔步朝着殿门走来。
素萃在外面看着，看见了皇上，忙道：“皇上，皇上，皇后娘娘在里面看御医呢。”
“御医？”洛子衍蹙了蹙眉头，“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好像是因为因为太妃她们说让皇后早点怀上皇嗣，所以娘娘——”
“还有这回事，那朕进去看看。”
“皇——”
素萃有意拦住，洛子衍已经踏进了门去。
里面，蒙千言停止了自己的叙述，平静地望着王御医，“王御医，怎么了吗？本宫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问题。”
王御医点点头，“是的，微臣是这样认为。因为娘娘在长大的过程中，常常饥一餐饱一餐，又被人欺负每天都很恐慌。所以是不是娘娘在妇科方面早在小一些的时候遗留下来了一些隐疾。”
蒙千言不太信，“这不太可能吧，本宫的姐姐已经有喜并且生下了孩子的。”
“娘娘，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十二三岁对于姑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很多，就是，娘娘，微臣不方便说得太清楚，娘娘应该明白吧。”
十二三岁，蒙千言叹了口气。
放在现代的话，那应该算是青春期，青春期是一个生长发育最重要的阶段。
这个阶段若是长期营养不良，挨冷受冻，又在焦虑和恐慌下，还真是容易落下毛病的。
这个蒙千言还是懂的。
王御医接着道：“娘娘，你明白吧？”
“嗯，本宫想得明白。那你看看，本宫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呢？”
“微臣看，娘娘应该不要再操劳，什么也不要想了，静心下来，仔细调养。”王御医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开方子就是了。”
“是，微臣就开。”
王御医站起来，拿出随箱带着的笔墨纸砚。
蒙千言有点烦躁，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毛病，都怪自己平时粗枝大叶，也没有太当回事过。
“对了，王御医，你看本宫需要调理多久呢？”
“这个。”王御医的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
“王御医，本宫喜欢听实话。”
“娘娘，那微臣实话实说，像娘娘这种情况，怕不能很快调养过来。”
“到底需要多久？”
“嗯，也许两年，也许三年，也许——”
蒙千言有些不信，“王御医，这么久？本宫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娘娘的身体看起来真的还算可以，可是这年少时候留下来的毛病，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真的需要长期的调理，甚至，甚至有可能娘娘很久很久都不能有孕。”越往后说，王御医的声音越低了。
蒙千言怎么会听不到，她站了起来，“王御医，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本宫是有可能会永远都无法——”
“这，这微臣不敢这么说。只是微臣这么多年的经验里，像娘娘这种程度的，即使调理十年八年，最后都没有能有孕的，都不是少数。”
蒙千言的心里咯噔一下，她轻轻喃喃，“怎么会这样。”
“娘娘。”王御医跪了下来，“娘娘还是有些心理准备吧。”
遇到这样的事情，王御医也很惶恐。
蒙千言重重的坐回去，胸口突然闷得很。
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她的胸口一样。
她已经够累了，为什么还要她遇到这样的事情？
“会不会是你诊错了？！”
低沉的男声赫然响起。
蒙千言和王御医都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洛子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珠帘后。
他掀开了珠帘，目光灼灼望着王御医。
王御医吓得脸色苍白，“皇上，皇上。”
“你再仔细诊脉看看，或许错了呢。”
“不会的皇上，刚才微臣已经反复诊脉过了。皇上，微臣这么多年的经验啊，皇后娘娘的问题真的不好调理。如果皇上信不过微臣，皇上可以找方御医来，微臣相信，方御医和微臣的结论也会一样的。”
洛子衍的目光慢慢移向了蒙千言，他在她黑亮的瞳仁里，看到了慌张和痛楚。
蒙千言一向什么也不怕，她竟然也慌了。
王御医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
洛子衍突然转过了头去，再次看向王御医，他截然道：“王御医，今天你给皇后诊脉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对外面任何人讲！”
王御医诧异，“皇上，那。”
“你不要那么多话，朕说了，今天你诊脉的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许讲，就给朕烂在你的肚子里，你就当做，你什么都不知道！”洛子衍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王御医连忙叩头，“是，是，微臣知道了，微臣不会向外面的人说的。”
“好了，你留下药方，人可以回去了，朕会给你一份赏赐的。”
“是，微臣明白。”
王御医手忙脚乱，把药方留在了桌子上，然后快步退下去了。
殿宇里，只剩下了洛子衍和蒙千言两个人。
蒙千言坐在椅子上，还在呆呆的出神。
洛子衍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拉住她的双手，“千言，你别担心，你也别害怕，我不会让他说出去的。”
蒙千言回过神来，嘴角漫起一抹苦笑，“呵，子衍，可是他说——”
“你先不要想，我们先隐瞒下来。我们还有柳元道长，明天我和你一起出宫去，去让柳元道长诊脉看看，他肯定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