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都走下了石阶,走得快的,更是已经走得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大殿门内,魏智才缓缓走了出来。
绛紫色的毛皮朝服高贵不凡,金线绣的蟒图在阳光下折射的金黄色的光彩。
那金黄的光线反射在他的脸上,却对应着他满目的晦暗。
刘治平在他的身后走出来,亦是脸色阴云密布。
“舅舅。”
“二殿下,是微臣办事不利。”
“不。”魏智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极细的缝,“不是你办事不利,是这个魏渲太过狡猾了,他分明是早有准备。”
“是啊,本想给他一点教训,想不到最后难堪的是我们,尤其是皇上对咱们的态度——”刘治平没有说下去,但是两个人都明白。
魏明儒是非常冷漠的是一个人,才不会把什么父子感情放在前面。
今天让他颜面受损,他必然是会在心里责怪他们的。
“舅舅,魏渲才回来数月。现在不仅在朝堂上了站稳了,甚至还有了支持他的人。这可不是个好事情。”
刘治平点点头,“这次寒城赈灾,他做得很好。微臣已经调查过了,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这样用不了多久,他的功绩一定会在老百姓中传开,皇上也一定会更加赞赏他。”
“咱们不能叫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错,二殿下,反正魏渲也明白,咱们两家就是对手了。那么干脆,就趁着现在这点时间,把他拉下来。也省得时日长了,再真让他调查出什么来。”
“嗯?”魏智看向了刘治平,放缓了走路的步伐。
“呵呵呵。”刘治平阴气十足地笑了,“殿下,你忘了魏渲的身份了么?”
“他是废后的儿子,是大皇子魏贤的弟弟。皇上最讨厌的便是这个魏贤了。”
“你的意思是——”
“二殿下,你忘了么?皇上曾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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瞌睡一个连着一个,蒙千言的眼皮都在打架了。
她实在没有发现,这些画卷和颜料到底有什么变化。
难道是他们想错了么?那封书信根本没有问题?
她懊丧的想着,越想越困。
一个没撑住,就趴在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一只颜料盒子就被她打翻了。
彩色的颜料流到了画卷上,蒙千言顿时睡意全无地收拾起来。
“妈呀——”
“咦?”
她抬起的手在半空中悬住了。
因为她看见那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画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颜色。
“天啊,原来真正隐藏的在这里,原来是这样的。”
蒙千言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困啊累啊的,赶紧把倒下了颜料盒立起来。
“来人,来人。”
“皇子妃殿下。”是管家过来了,“是要用早膳吗?”
“不是,四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应该下朝了才是,皇子妃再等等。”
“也好。”
她的话音才落下,外面一道颀长俊逸的影子便进入了他的视线。
“殿下,你回来了?”蒙千言兴奋地迎接上去,“我发现了,你要我观察的,我终于发现了问题在哪里。”
洛子衍眉宇间一喜,“走,告诉我。”
洛子衍快步进了屋子,蒙千言快速的解释着。
洛子衍连连点头,“好,我懂了,我再试试这些颜料叠加起来是什么变化。你拿着笔墨,在一旁记录下来。”
夫妻两个人很快进入了状态,洛子衍眼底的喜色也越来越重。
“四殿下,四殿下。”
门外响起秦武的声音。
洛子衍回过头去,“有什么事快说。”
“殿下,大皇子好像得了重病。”秦武着急地说道。
“什么?”洛子衍蹙眉,“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我们安插在牢房那边的眼线告诉属下的,大皇子重病,可是他们禀告了上头,上头却没有给传御医的意思。”
蒙千言惊愕,“那是要干嘛?重病故意不给医治?”
“是啊,就是这样。”
“多久了?”
“说是有十天了。”秦武叹道:“他们说四殿下一回到国都,就想离开告诉殿下的。可是一直没有时间。但是大殿下的病越来越重,他也是害怕了,才直接找到了属下。”
洛子衍脸上的喜色全部都散去,他的眉心深深皱了起来。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他。
可是他要是在还没有救出来之前就出事了。
那可怎么得了?
“殿下,我们怎么办啊?”
洛子衍想了想,声音低沉,“去找大夫,立刻让木竟然准备,我要带着御医乔装一下在今晚见到大哥。”
秦武立刻去准备了。
洛子衍看向了蒙千言。
“千言,我们继续记录这些变化,万一今天发生了什么,你就去宫廷找我。”
“子衍,你这么说,我有点害怕。”
洛子衍勾了下唇角,“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经过秦武和木竟然的准备,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秦武叫了可信的大夫,陪同着洛子衍,乔装成狱卒的样子进了牢房里。
牢房里安静极了,安静得让人压抑,就跟上次没有什么两样。
洛子衍来到属于魏贤的那间牢房门口。
叩叩叩。
他敲击着那小小的窗口,低声道:“大哥,你在里面吗?你现在怎么样了?”
里面传来一些声动,窗口从里面被推开,魏贤的一张脸也露了出来。
魏贤满脸狐疑,“阿渲,你又来了。”
“你——”洛子衍看着魏贤的脸色,虽然有些颓废病气,但是似乎并没有大碍。
“大哥,你病了吗?”
魏贤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洛子衍的心里猛然一沉,“果然——”
“阿渲,怎么了?”
魏贤的话音才落下,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冗杂地走路声。
“来人了。”魏贤的脸色大变,“阿渲,阿渲,你快走啊。”
“来不及了。”洛子衍沉了口气,人挺拔的背脊。
很快,魏智到了,身后是一种狱卒和随从。
魏智望着洛子衍,眼底横生出一抹得意,“四弟,你竟然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牢房。”洛子衍道。
“是啊,是关押大哥的牢房。你知不知道,父皇下过旨意,大哥入狱,任何人不得进来探望。你竟然偷偷来这里见这个沉迷酒色私吞军饷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