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墨允相识几年,蒙千言虽然摸不清全部,可也知道。
墨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回除了刀兵相见,恐怕还得拼谋略。
但凡输给他一样,皇位便要易主。
这是对于燕朝而言,是天大般的事。
纵使他们之前的感情是深厚的,可如今,国家大事,又岂能徇私情?
蒙千言虽然只是一介女子,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洛子衍顿了顿,望向蒙千言平静的面容,“千言,你还好吧?”
蒙千言点点头,“就算有什么,我也调整过来了。实话跟你说,准备饭菜的时候我就在想。现在我已经想好了,反正,无论洛子衍在哪里,我蒙千言就在哪里。洛子衍需要我做什么,我蒙千言就做什么。”
“千言。”洛子衍眸底凝着深情和感动。
蒙千言笑了,不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这几年的朝夕相处,数次在生死之间,她和子衍之间的感情,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们彼此也会明白彼此的心意。
他们无需再多余的探讨。
晚饭吃完了,洛子衍有些累,于是早早就睡了。
蒙千言没有困意,她打开了上了锁的那个大柜子。
柜子里面放着一支硕大而古朴的弯弓。
这弯弓还是之前杨柳华送给她的,她一直在柜子里好生存放着,而现在看来真的要派上用场了。
她拿出手帕,一下一下仔细擦拭着这把弯弓。
时维十月,已经是深秋时节。
凉飒飒的风吹动着树枝,帐篷外,偶尔还会传出呼啦呼啦作响的声音。
帐篷里面,放着皇城地形的沙盘。
而沙盘之后的长榻上,是墨允斜斜靠在那里。
他一直以来冰冷的凤眸此时更加冰冷,他的目光落在沙盘上的最高处,那里边是皇宫。
耳畔,还有低低的琵琶声阵阵。
是苏寐茹和几个姐妹在那里轻轻吟唱。
不知是什么原因,苏寐茹看起来胆战心惊,一不小心,便弹错了一个弦。
乐声一瞬停住了。
洛子衍朝着她看了过来,“苏寐茹。”
“王爷——”
“你在怕什么?”墨允的眸光冰冷带着杀意。
“王爷,奴婢不想在这里了。”苏寐茹扑通一声跪下来,“王爷要奴婢做的事情,奴婢都已经做了,王爷可不可以放奴婢走,奴婢绝对不会回到京城里去的,奴婢真的害怕,奴婢不想死。”
“呵呵呵。”墨允笑了一下,“不想死?你当初进宫的时候,不是胆子很大么?”
“王爷,你当初应允奴婢的是荣华富贵,可不是现在这种随时都可能被杀死的——啊——”
苏寐茹还没有说完,便停住了。
因为墨允站起来,走过去扼住了她的喉咙,“你真是歌舞坊里最美丽的,也许是最愚蠢的女人。”
“啊——王——”手上的力道收紧,苏寐茹的脸涨得通红,“救,救命——”
墨允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苏寐茹跟着都呼吸都不过来了,她挣扎着,到后面几乎快要没了气息。
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一身道袍进了来。
“小允,放了她吧。”
墨允抬了抬眸子,松了手。
扑通一声,苏寐茹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同时,眸底又是无尽的惊恐。
柳元道长越走越近,走到了墨允的面前,“你要的是皇位,不必跟这个女人过不去。”
墨允沉默了一瞬,余光扫过苏寐茹,“滚出去吧。”
“是,谢王爷,谢道长!”
苏寐茹连连叩首,然后连滚带爬地出了帐篷。
其他歌姬也慌忙地跑掉。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柳元道长望着墨允。
墨允摇摇头,“在死牢里睡够了,现在不困。”
“我知道,你的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
“倒也没有,只是有些空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补我内心的空乏。”墨允沉了口气,回到长榻上坐了回去。
“我能懂。”
柳元道长点点头,移开了话茬,“现在,驻扎在这里的兵马已经有一万八千人马,你当时还在死牢的时候,若先已经下了军令,我们手中其他的五万人马,也会日以继夜的赶过来。另外,我们有足够的金银,继续招兵买马,这些都支撑我们,是不会输掉的。”
“我知道。”墨允看向了沙盘,“今天还抓到了两个探子,已经斩了。”
“京城也传来消息,说是皇上要太子坐镇朝堂,把守护皇城的任务交给了驸马洛子衍,现在,洛子衍已经是整个京城里职位最高的武官。”
柳元道长的话说到这里,墨允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空乏了。
他挑了一下眉头,“嗯,洛子衍,还是可以胜任这个职位的。当然了,也只有这个职位是洛子衍的,我们打这个仗才更加得有意思。”
柳元道长听得明白他话中的意味,“小允,男子汉大丈夫,不要为情所困。”
“我知道的,道长,我不是洛子衍,你不用担心我。咱们准备得差不多了,明天早上,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较量较量了。”
“小允你准备怎么做?”
“明天天气如何?”
“明天秋意正浓,自然是大雾的天气,但大雾之后,必定是一片灿阳,因为今天傍晚,天空是一片火烧云。”
墨允闭了闭眸子,“合我心意。明日一早,早起趁着大雾,不动声色,先给他们打一个出其不意。”
郊外的初晨,果然大雾茫茫。
一米开外之外,肉眼根本看不到任何。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的确是一个进攻的好时机。
寅时过后,墨允便起来了,同时整个营地的军队也都起来了。
他们整装待发,以最快的速度用布袋子裹住了脚掌,而后悄无声息地直奔向城门。
他们停在城门下,墨允乘着高头大马,在军队的最中央。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城楼,“攻!”
话音落下,旗帜摇动。
无数准备好的羽箭和石块都飞向了城楼。
箭似雨般密密麻麻,直飞城楼之上。
片刻,便听到有将士受伤而嚎叫的声音。
守城的将士便是被这声响惊醒的。
以武隋为首的四位将军,以最快的速度奔上城楼,指挥作战。
虽然城楼下打得出其不意,但城楼之上,亦都是强干的将士。
武隋低吼:“用盾牌保护好自己,打回去。”
又是一阵羽箭,破雾而下,而这一次,墨允的弓箭手早已经躲在了盾牌之下,死伤极少。
“墨允他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