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时分，蒙千言终于在若先的陪同下，找到了柳元道长。
柳元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十七王府的。
当蒙千言提起让他进宫帮皇上看诊的时候，他起先是拒绝的。
后来，蒙千言提起这些是墨允的意思，他才同意前往。
天空中灰蒙蒙的，有薄薄的雾气，透过雾气，依稀可以看到东方泛出了丝丝的鱼肚白。
承乾宫的宫门大开，一众御医还在，墨戈意和墨苓等人也还在。
柳元被洛子衍带到了皇上的面前。
蒙千言在墨苓的身边站定。
“找到了？”墨苓撑着眼皮问。
蒙千言点点头，“天快亮了，今天的早朝——”
“我已经传旨下去，说父皇身体不好，所以今天暂时不上朝。”
“那也好，我们等等柳元道长吧。”
柳元道长来到皇上的跟前，看了他一眼，他微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他坐下来，按住了皇上的手腕处。
墨戈意跟了过去，一直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都不见柳元道长说话。
墨戈意忍不住了，“道长，我父皇如何了。”
柳元道长侧过目，瞧了墨戈意一眼，“皇上是如何晕倒的？”
“父皇他，他和我们争辩了几句，就晕了过去。”
柳元道长摇摇头，“他不是气急而晕倒，而是毒发。”
“什么！”墨戈意为之一震，“道长，你，你在说，我父皇是中毒了？”
柳元道长站起来，表情严肃，“不仅中毒，而且是慢性的毒，中毒的时间应该至少有三年的时间了。”
“怎么会这样。”洛子衍都不信，“道长，你再好好看看，前两年，皇上的身体还可以的。”
“不用再看，我柳元从没有误诊过，这皇上的确中毒了，不会有假。”
“那道长，你有解毒的法子么？”
“解毒之法——”柳元道长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只是非常麻烦，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不管多少时间，都得解毒啊。”墨苓道：“道长，你且说，需要什么，我们立刻就准备。”
“银针，一盆清水，一支烛台。”
“是，来人，快去准备！”
柳元道长所要求的很快被带到了承乾宫里，柳元道长也没有耽搁，很快叫人褪去了皇上的衣衫，为其施针。
蒙千言等人都是女子，所以回避到了隔间里。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子衍，我真的想不透，父皇怎么会中毒呢？”
洛子衍摇摇头，“你别激动，我们一步一步来。”
“唉，幸好是柳元道长来了。不然——”
比起蒙千言的焦灼，洛子衍冷静许多，“千言，这一天一夜都没有睡过了，你回意欢居里睡一会吧。”
“我睡不着的。”
“可我怕你累坏。”洛子衍的口气不容置喙。
“我——”
“千言，去睡吧，这里有我就好，一会儿父皇醒了，我会派人通知你的。”墨苓探出头来道。
“那好吧，我先去睡了。”
蒙千言和洛子衍出了承乾宫，回到意欢居里。
说是要睡觉，可是她迷迷糊糊的不安心，却不能完全地睡着，于是，就在床上盖着被子躺着。
她也真的累。
洛子衍坐在床边，看着她并不踏实的眉眼。
他突然想起了死牢里的墨允。
“对了，千言，十七王爷在死牢里，跟你说了什么？”
蒙千言听得这话，睁开了眼睛。
她怔怔地望着屋顶，“他说‘千山鸟飞绝’，这句话告诉若先，就能找到柳元道长了。”
“就这些？他为什么要让我回避呢？”
闻言，蒙千言愣了愣，还是平静地叙述出来，“子衍，我不想骗你，你走后，他问了我两句话。他说，他喜欢我，问我知不知道，还说如果要带我走，我愿意不愿意跟他走。”
“然后呢？”洛子衍的心沉了一瞬。
“然后，我，我就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让我回答，然后就告诉我去找若先的事了。子衍，我不想欺骗你。”
洛子衍勾了勾唇，宽厚的掌心摩挲过她的头发，“虽然这话让我不开心，但也的确在我意料之中。”
“嗯？”
“十七王爷喜欢你，应该不是一日两日了。”
“你知道？”蒙千言惊讶。
是她太没头没脑，所以根本没有想过那一层？
“十七王爷那样一个人，他野心勃勃，满心都是皇位，他心中虽有义却无情，你看月贵妃和涟漪就知道。可是，他居然会对你笑，而且那笑容是真的。我看到的时候，我就有过预感。”
蒙千言坐了起来，“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又能怎样？再说，万一你跟他跑了，我可怎么办。我私心的想，我不说，他也不说，你永远不会知道。”洛子衍无奈，“但他还是说了，我也得承认，他对你真的很好。”
蒙千言沉默了片刻，“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他知道的，他是聪明人。”
蒙千言的心里是惆怅又复杂了，人和人的关系，怎么就不能简单起来，处处恩怨情仇，就像一张大大的编织的网，把他们都网在了其中。
“你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一会皇上要醒了。很多事，想不通就交给时间吧，反正，你喜欢的人，只有我。”
洛子衍笑着，让蒙千言躺下，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他出了意欢居的门，此时天已经亮了，初秋的风很凉爽，树梢上的叶子摇摇摆摆，几只鸟儿从树梢上飞向天空。
“千山鸟飞绝，千山鸟飞绝——”
他重复着一句话。
脑海里，迸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犹豫了一会儿，阔步走出了意欢宫。
宫里还有他其他的亲信。
他得找到他们，再交代他们一些其他事宜。
蒙千言睡了两个时辰的样子，一阵脚步声把她惊醒了。
她猛地爬起来，看见是洛子衍，“子衍，是你回来了？怎么样？”
“千言，皇上已经醒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我们这就去。”
蒙千言快步回到承乾宫里，此承乾宫一片热闹，很多人都在，莫瑶也来了。
“嫂嫂，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