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响是又疾又厉。
冬儿当时就是一个激灵。
“是谁?”洛子明第一个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子明,你停下。”洛子衍沉声,唤住了他,然后对外面道:“秦武,谨慎些去开门,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人。”
秦武去了,洛子衍等人也出了屋子。
这时,他们才看见,大门外竟然是亮光一片。
蒙千言着实一惊,下意识地抓紧了洛子衍的手臂。
秦武开了门,未等看清楚来人到底是谁,一大队人已经举着火把冲了进来,而这些人的穿着来看,是京城里来的官兵。
这动静,惊动了吴氏等人,洛振寻也被薛氏推了出来。
来了的官兵数十个,他们很快分站在两旁,最中央,林总管穿着一身红褐色的总管太监服饰,手拿一柄浮尘箭步走到了洛子衍的面前。
洛子衍等人当即跪倒。
“草民参见林总管。”
“哼!”林总管的眼底里冒着恼怒的寒意,直接骂道:“好你一个洛子衍,还好好的在家里呢!你胆大包天,居然敢将那等粗制滥造的丝绸让咱家带进宫里,你,你是不是疯了!”
洛子衍心底一沉,他抬起头来,“林总管,你何出此言?我唯洛从未出过粗制滥造的东西。这批货,你带走的时候,也清点了,也验货了,那时候是没有问题的。”
“你还敢狡辩!”林总管恨恨,“来人,把箱子抬过来!咱家特地带过来一个箱子,让你看看,里面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箱子抬到洛子衍的面前,被林总管一脚踹翻了,里面的绫罗布匹滚了出来。
洛子衍扯开,眼神中迸射出震惊之色。
那摸起来手感极佳的绫罗,颜色却是难看得吓人,就像是有人用红色的朱笔在他们胡乱抹过一样,让这一匹绫罗都成了废布。
“这,怎么会这样……”
洛子衍震惊极了,上一次,被千言发现成衣坊里有问题的时候,他设想过很多有人故意毁掉这些布料的法子。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林总管斥责道。
“不,林总管,不会是这样的,我们唯洛的布料,你带走的时候,你检查过的,那时候是没有问题的。”洛子衍据理力争地说道。
“哼,检查,咱家也只能抽查而已,谁知道,到了宫里,一打开箱子,里面竟然是这种鬼东西!贤妃娘娘大发雷霆,差点摘了咱家头上这顶帽子。洛子衍,咱家还告诉你,你这是犯了掉脑袋的大罪。抓你去京城,就是要砍你的脑袋!来人,把洛子衍给咱家绑起来。”
“不可以。”
蒙千言冲到洛子衍面前,挡住了逼近的官兵。
“千言,回来!”洛子衍低沉地斥道。
“不要,子衍不会做这种事的!”蒙千言坚持着。
林总管恶狠狠道:“够了,咱家是个太监,看不懂你们的郎情妾意,这个女人要是不给咱家滚开,就一同绑了。哼哼,夫妻么,有难同当吧。”
“千言,回来!”
又是一声斥责,只不过,这声斥责是来自洛振寻的。
蒙千言脑子里很乱,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步一步退回了洛子衍的身后。
这时候,洛振寻开了口,“林总管,你不用抓洛子衍了,你要抓就抓走我吧。”
“你……你又是哪个?”林总管不屑地打量着轮椅上的洛振寻。
“呵呵,我,我叫洛振寻,林总管要是不清楚,就在明州城里打听打听。我是洛家的嫡子,唯洛成衣坊和唯洛丝绸行全部都应该是属于我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林总管,布料的问题,出在我的身上,你大可以把我抓到京城里去问斩,反正,唯洛已经完了!”
林总管思量了思量,“洛振寻,你别想欺骗咱家,你这是为了用你自己来换这个洛子衍吧!咱家告诉你,咱家不傻。”
“那林总管就把洛子衍带走吧,你看他会不会承认这批布料有问题。他也说了,这批布料运走之前,林总管是检查过的。谁知道,布料被毁是不是出在林总管的身上?等到了京城,洛子衍不承认,指不定会查出什么别的东西来。”
“什么……”林总管着实一愣。
没错了,他在检查的时候,布料和成衣都是非常精美的,可是一到京城里,就发生了变化。
难道说这批布料真是在路上出问题的?那这问题出在哪里?这要重新调查起来又要多少时日。
贤妃没有耐性,万一又怪罪到他的头上。
而现在,反正这个洛振寻愿意领罪,那不如就把他送到贤妃面前,不管是不是他,都让他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想到这里,他沉沉盯着洛振寻的眼睛,“洛振寻,你说,布料的问题出在你的身上,那你说吧,你是如何毁了这批布料的。”
“说来,我也不想撒谎,反正到了京城,宫里也查得出来。我就实话告诉林总管吧,这批布料再染布的时候,我购买了劣质的染料,这些染料不好,所以日子多了,料子也就变了。我这个废人,就是死,也不想让洛子衍这个家伙抢走属于我的家产!”洛振寻低吼着道。
“这怎么可……”洛子明想要说什么,洛振寻的视线锐利地杀了过去,洛子明语塞,没有继续说出什么。
林总管点点头,“很好,你承认了,你承认了就好。来人,给咱家把洛振寻绑了,押上囚车,押送到京城去。另外,给咱家查封唯洛丝绸行,唯洛成衣坊。不许洛子衍再做布料上的生意。”
洛振寻被绑住塞进了囚车里。
这一群官兵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火光渐行渐远,薛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吴氏亦站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洛子衍怔怔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抬起眸子里,双眸中已经是满满的泪光。
出事了。
这批货到底是出事了。
他没有因此而负责任,是二叔在最关键的时候为他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