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会不悦,是蒙千言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洛家等高门大户,家里的夫人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唯独这蒙千言跑出去,还女扮男装去武行教习,这怎能不引起家里长辈的反对。
她和洛子衍直起了身子,就见洛子亭正对着她挤眉弄眼。
她自知有错,于是再次跪了下去,面对着吴氏道:“母亲,儿媳已经知错了。”
“你错了?”吴氏略一惊讶,“你做错了什么了?”
“儿媳不该女扮男装,不该出去武行里教习,更不该在花灯节和杨家少爷发生冲突……”
“看来你都懂,可是既然你懂,你为什么还要做错?”吴氏质问着。
朱氏又在一边添油加醋,“可不是,咱们洛家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家,让孩子们随随便便的胡来的。你说,昨天的事情闹成那样,成何体统啊?”
“是,三婶教训得对。”
朱氏掩嘴一笑,眼神里闪动着得逞,“唉,你说,家里大嫂对你有多疼爱,连账房里的账目都交给你管,也准备日后让你当家,你这样做,真是让大嫂失望呢。”
“是,我有错,我愿意认错,也愿意认罚。”蒙千言抿着嘴唇,看向吴氏,“母亲,你要是生气,你就责罚我吧。”
“责罚……”吴氏皱了皱眉,无奈地叹气,“你让我怎么责罚你……”
“大嫂,我看,千言需要好好静心一段日子。不如,家里的账目和管事的权力先交给家巧算了。”朱氏又言,显然对于上次的提议还没有死心。
可许家巧听得这话,却是连连摇头,“这怎么行呢?我对管账这种事情是不在行的。”
“那管事呢?”吴氏问道。
“这……”
“既然如此,以后家里的管事权就给家巧吧,千言,你没有意见吧?”
蒙千言忙道:“儿媳没有意见。”
吴氏点点头,“那好,那就这样,以后家巧负责管事,千言负责管账。至于你外面教习武学,你是绝对不可以再去了。”
“是,儿媳知道了。”
“母亲。”洛子衍看不过,开了口,“千言在武行里教习已经那么多日子了,难道说离开就离开么?那些学生可还指着她的。”
朱氏急了似的,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架势,“唉,子衍,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这武行还能继续去。现在外面可人人都知道洛家的少夫人去武行做教习夫子了,不知道外人要怎么议论呢?”
“能怎么议论,千言也是凭本事在做事而已,而且千言在景林武行里投入了不少银两,现在已经在收益了。”洛子衍道:“我倒是觉得,千言可以继续去教习的。”
“子衍!”吴氏眼底漫出了更多的不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洛家还养不起一个儿媳妇了,需要她抛头露面去胡闹吗?”
“这是胡闹……”洛子衍可不认可,而且他答应过她,要支持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眼看着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凝固起来,许家巧走过去推了推洛子衍,“子衍,别这样,我们懂你维护千言的心思,可她这样真的是不对的,哪里有洛家少夫人的风范。”
洛子衍的余光扫过许家巧,又是一片寒意,“大嫂,事情会搞成这样,你也功不可没吧。”
“你……”许家巧收回了手,惊异道:“你这在说什么?”
“好了,好了,家巧,子衍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要跟他吵。”洛子清把许家巧拉到了身边。
眼看着家里因为她而一片混乱,蒙千言急忙出声,“子衍,算了,既然出去抛头露面不好,那么就算了吧。不过,母亲,我在景林武行里投了银子,现在真的开始有收益了,所以这投银子的事情,我还是可以继续做的吧?”
她乖巧地跟吴氏请示,这倒是让吴氏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这倒是可以,你要是愿意就继续做吧。”
“是,多谢母亲。”
“行了,你跪着膝盖也痛吧,起来吧。”
蒙千言站起来,瞧见洛子衍的眼底还有不满,她赶紧扯扯他的衣角,“算了,子衍,别这样。”
“好,既然这么决定了,我好得也得带千言去武行里跟人家说一声,母亲,我们先告退了。”
洛子衍带着蒙千言,很快出了门去。
丢下一屋子的人,缄默着,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洛子亭松了口气,扶起吴氏,“母亲,我昨天在花灯节买了好多好玩意,走,要不你跟我过去看看去。”
“好罢,我看看你又乱买什么东西了……”
吴氏随着洛子亭走向了里屋。
洛振寻拍拍薛氏的手,“夫人,咱们也回去了。”
二房都走了,朱氏待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轻哼着,“婉婉,走,我们也回去。”
屋子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洛子清和许家巧两个人。
许家巧的面色还浮着那一丝温婉的笑容,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寒。
洛子衍竟然那么维护那个女人,甚至不惜不听从吴氏的话,反过来对她的态度,却是那么的反感,呵呵,蒙千言一定没少在他面前说她的坏话吧。
她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了皮肉里,都好似无知觉似的。
洛子清看她呆呆地不说话,温和的叫了她的名字,“家巧……”
“嗯?”
“我们也该回去了。母亲还把管事的权力给了你,你也得多多再了解了解家事才行。”
许家巧看向洛子清,有些慌乱地皱起眉心,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子清,我怕,我怕我管不好呢。”
“别怕,我会帮你的。”
另一边,蒙千言随着洛子衍出了家门,两个人在马车里紧挨着坐着。
“你看你,何必呢?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家里不让去,那我就不去了,没有关系的。”
洛子衍面无表情,“可我答应过你,要支持你做你喜欢的事情。”
“可你是我相公,如果我喜欢做的事情对你不利,那么我就是以前再喜欢,也不会愿意去做的了。”
蒙千言这话一出,洛子衍幽幽看向了她,似乎很是不可思议,他笑起来,“千言,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