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二皇子的态度仁慈起来,没再对二皇子的人动手,六皇子的人想撬位置,也被皇帝弹压回去。转眼二皇子尾巴又翘上了天。
这日下了早朝,伏历跟伏方一道出宫门去。表兄弟两个亲厚些无可厚非,旁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两人说笑笑走着,刚到宫门口还没上马车,就有二皇子派来的小厮请伏历去王府吃茶。
大庭广众之下,伏历若是拒绝,就太不给皇子面子了。他便转头跟伏方说了几句话,跟着那小厮上了王府的马车。
二皇子果真在府中备好了上等茶点,对伏历的态度极为恭敬,简直如执师礼一般,向他请教兵法上的事情。杨玉容在一旁侍奉茶水。盛情难却,伏历便把他的经验传授了一些,二皇子听得连连点头,直说没错没错是这个道理,谁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休沐,每日都有人来请伏历过二皇子那边去。伏历知道满朝文武看在眼里,皇帝也看在眼里,再这样下去,难免就会有传言说他跟二皇子亲厚了。伏历便找了个理由:“家中小儿身体不适,吾妻日夜守候在侧,寝食难安,本侯要回家去照看家人,二皇子的好意本侯心领了。”
伏历这话也不是托词,君归这几日确实在闹肚子,起因是前些天贪玩着了凉。素光心里颇为自责,恨不能眼都不合一下,一直守着儿子。伏历心疼不已,跟素光商量了说她照看上半夜,他就来照看下半夜,好歹让素光合合眼。
在伏历和素光坚持不懈的守候之下,君归终于恢复健康,满地乱爬。素光欣喜的同时觉得自己仿佛被榨干一般,倒下睡了一天一夜,伏历怕她就这样累病了,急着回家看她。
王府小厮只能看着宣平侯府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
待小厮把没请到宣平侯的消息带回去,二皇子可就不淡定了,他破口将办事的小厮骂了几句,继而背着手,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杨玉容劝他镇定下来。
二皇子一脸无奈:“玉容,当初是你跟我讲的,以师礼的态度毕恭毕敬对待宣平侯,哪怕不能感化他,也能叫满朝文武看见,宣平侯与我们是亲厚的。如今宣平侯都不来了,让人如何再看见我们的亲厚啊?”
杨玉容真心觉得二皇子是个猪脑子,脸上却笑得温柔:“不急于这一时,宣平侯不是说他家小儿病了么,殿下不妨派人送些名贵药材过去,效果也是一样的。”
二皇子懂了,唤来侯府管事,将那上等人参鹿茸送几斤去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这边,素光只是太累了,休息过来便无妨。伏历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穿衣起来,端着小粥一口一口吃着。伏历看她脸色:“还是很憔悴。府里和外面的事情都不要操心了,再多歇息几日。”
下人将王府的人引进来,恭敬地将人参鹿茸奉上。
伏历一看都是上等货,刚好素光身子弱,给她补一补倒使得,便吩咐下人拿到小厨房去,做几道合胃口的汤来。
素光眼睛都要直了,拉住伏历:“这可是二皇子送的,我们真的要收吗?”
伏历一脸理所当然:“收啊,二皇子一番心意,为什么不收。”他摸了摸素光的脑袋,“放心,我自有分寸。”
伏历说他有分寸,那便是真的有分寸,素光于是放下心来。别说,这上等人参的功效确实不错,仅仅吃了一回,素光就感觉自己大好了。
二皇子那边高兴得很,心道宣平侯礼也收了兵法也教了,该对他和颜悦色些了吧。待到这日下朝二皇子特意等了一会儿,蹭到伏历身旁套近乎,伏历对他却仍旧冷淡得很,看到伏方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伏历几步追上来,跟伏方一起走了,留二皇子愣在原地。
伏方见着伏历被二皇子留住,特意落后几步等他。两人朝前走了一段,左右都无人的时候,伏方才问他:“你心里怎么想的?”
伏历不解:“什么怎么想的?”
伏方不大高兴:“跟我你还装什么?二皇子拉拢你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有了其他人选?”
伏历眼光往四周一扫,没说话。
伏方心里就有了底,凑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是谁?”
伏历知道,告诉伏方是无妨的,伏家和他绑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他不想这么早把伏方拉进来,只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伏方瞪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朝堂上仿佛僵持住了,六皇子的势力不再扩大一分,二皇子的势力范围也不见缩小一步。皇帝的身子日渐好转,六皇子心底急得像猫爪子抓挠一般。
“大表哥啊大表哥,你说父皇怎么就好起来了呢?”六皇子别无他法,每日在府里转悠的时候,就扭着魏淮一遍遍问为之奈何。而魏淮给他的回答永远是那几个字——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眼瞅二皇子那里一天天蹦跶起来,六皇子急得像要上火似的,怎么静得下来:“万一老二再得宠,我该怎么办啊?”
魏淮以眼神示意他,就算二皇子重新得宠,也越不过你去。
可惜六皇子没理解到,仍旧天天寝食难安,恨不能在皇宫里安上十个八个细作。而他不知道的是,之前他放到太后宫里的耳朵,给他传消息的那个宫女,已经被皇帝秘密处置了。现在的皇帝,一想起这堆儿女就心烦。
六皇子实在等不及了,便作了个大的。
入宫拜见魏贵妃这日,六皇子特意让魏贵妃屏退左右,转眼就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求母妃帮帮儿臣。”
魏贵妃吓了一跳,慌忙把他扶起来:“可是陛下对你有意见?”
六皇子哭个不停:“父皇对儿子倒是没意见,可是,可是儿臣日日担惊受怕,寝食难安,一想到有朝一日老二会继承大统,儿子会死无全尸,儿子就,儿子就……”
魏贵妃脸色变得阴冷似铁:“什么狐媚子生的东西,也配继承大统!”
六皇子忙道:“是啊,母妃是这后宫中最高贵的女人,位同副后,按理说父皇就该立我为太子才是。可是,可是父皇偏偏宠着老二,眼里根本没有儿子。”
魏贵妃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父皇那里,我自会去劝说的。”
六皇子心满意足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看老娘的,只要魏贵妃使足了劲儿,皇帝一不小心封了魏贵妃做皇后,他这太子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六皇子心里美滋滋的。
再说魏贵妃,瞅着时间,重新洗漱穿戴一番,带着宫人去了皇帝那里。
皇帝正好看折子看乏了,一见魏贵妃进来,顿时笑逐颜开,让魏贵妃坐在旁边,拉着她的手反复抚摸。也不知魏贵妃用了什么法子,身上的皮肤保养得犹如二八少女一般,令皇帝爱不释手。边上的公公很有眼力劲儿,手一招,就带着小太监小宫女们下去了。
魏贵妃由着皇帝过足了瘾,才娇滴滴把手抽出来:“陛下,臣妾给您捏捏肩可好?”说着就转到皇帝身后,一双柔荑在皇帝肩上游走起来。
皇帝舒服地闭上眼睛,满意地喟叹:“论这揉肩的手艺,满宫无人能出你之右,有你在身边,朕真是有福啊。”
魏贵妃趁机就问:“陛下对臣妾满不满意?”
“满意,满意得很。”
“那,陛下封臣妾做皇后如何?”
皇帝的双眼猛地睁开:“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魏贵妃娇滴滴的,小鸟依人地依偎到皇帝怀里:“陛下,臣妾以贵妃的身份打理后宫多年,把一应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封臣妾做皇后怎么了?”
皇帝沉吟片刻:“爱妃是幸苦了,明儿个朕让内务府给爱妃多拨点赏赐,至于封后,就免了吧。”说着,又抚摸起魏贵妃的手来。
魏贵妃一怒,把手一抽,直接甩起脸子:“陛下什么意思?不想封臣妾为后?陛下心里是不是有了其他人选?陛下你好狠的心,臣妾跟随您多年,为您生儿育女,您却始终压着臣妾,不许臣妾再进一步!”
皇帝一脸无奈,把魏贵妃拉到怀里安慰:“好了,好了,是朕委屈你了,明儿个让内务府把赏赐翻一翻,莫要再哭了啊,哭花脸就不好看了。”总之,不管魏贵妃如何胡搅蛮缠,绝口不提封后的事情。
魏贵妃依旧不依不饶哭闹着,皇帝渐渐没了耐心,唤来小太监,将魏贵妃送回宫去。魏贵妃扭头看了皇帝一眼,赌气走了。
皇帝招手把一个心腹侍卫叫来:“最近可有什么人去过魏贵妃宫里?”
侍卫答:“下午的时候六殿下进宫来过。”
皇帝了然了,挥手让他退下,叫来公公宣一道诏令,说魏贵妃脾气不好触怒龙颜,在宫里闭门思过三个月,谁也不许探望,打理后宫的事情,一应交由辰妃做主。
消息传到宫外,二皇子乐翻了天,六皇子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