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的屋顶被掀开时,外面雨水倒灌,加上抢着人的惊险,大家留意不到其他......
当狂风再一次来袭,将厢房、后院屋顶,以摧枯拉朽之力,往上掀起时......
后堂传来孩子们的哭喊声。
“诗诗!”
宋成厚脱口喊出。
离后堂最近的老三宋成信,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看,撑地一把爬起来,往厢房跑去......
僧人们也想到方丈和小沙弥,纷纷相互支撑,朝后堂赶去......
被雨水、海水冲刷得满室狼藉的正堂,顿时一空。
老六帮肩膀受伤的僧人检查后,精疲力尽,靠着门板坐下。
望着一动不动的大哥,自嘲道,“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
流放路上,本已觉得,九死一生......
哪里知道,到这里才是开始......”
宋成坚躺在地上,勉力起身,看着外面风浪一浪高过一浪......
即便寺庙没了屋顶,好歹墙体还算坚挺,能够卸去不少风力和海浪的冲击......
必须尽快将门堵上,否则寺庙可能也会倾倒,他们的人,也会被风力吸出去......
宋成坚挣扎起身时,宋成风发现,二哥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便有气无力问,“二哥,没事吧?”
宋成坚低头看了一眼,随口道,“脚被砸了一下,没大问题......”
他拖着伤脚,缓慢走到门外,顶着狂风,将已经被卷到一旁的巨石,重新抱起来......
因为陡然负重,身体就是一倾,差点砸倒。
好容易站稳,小步抬了进来。
宋成风挣扎起身,和二哥一起,将门板合上。
在此期间,大哥宋成厚动都没动。
宋成风只以为大哥脱力,顺着宋成厚手指的方向,将桌案抬了过来,又将二哥手里的石头接过来,压在桌案上......
终于,将狂风堵在门外。
宋成风到底没有大意,关于二哥脚上的伤势。
三哥和其余弟弟,全都冲到后堂,正堂只剩他们三人。
“二哥,我给你看看脚。”
宋成风声音稍稍缓了缓,示意二哥坐下。
屋里已经积水,淹过脚踝,但大哥已经坐在原地,任头顶的风雨倾注,缓慢淹过身体。
宋成坚没有逞强,按照宋成风指示,坐到一旁凳子上,将受伤的脚抬了上来。
“呵......”
看见伤处,宋成风忍不住提气!
哪里是小伤,宋成坚被砸到的脚掌,已经肿得比馒头高,刚刚泡在水里,有裤子遮挡,才没看清。
“老十!”
宋成风的声音几乎都变了调,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隔着狂风呼啸声、海浪扑打声、后堂屋顶逐渐剥落声,仍然传递出去......
“诶!”
后堂传来老十的回应声,由远及近。
老十宋成新迅速跑回,看到三位哥哥情形,视线首先老落在大哥身上。
“大哥,没事吧?”
大哥微微摇摇头。
“快!到后堂帮我接两桶干净的水!”
老六厉声吩咐。
老十视线移到六哥身旁,二哥受伤的脚背上......
片刻不敢耽搁,立即跑到后堂。
半盏茶功夫,拎着两只水桶赶了回来,裤子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身上满是泥泞,也浑不在意。
宋成风看了一眼,赶紧问道,“受伤没有?”
老十不以为意道,“没有。”
老六接过水桶,让老十帮忙用泉水冲刷二哥脚上伤口......
扶着椅子起身的时候,身形晃了晃,口里的话,威力却丝毫不减,“别跟你六哥撒谎......
若是受伤,自己不说,被我发现,病情加重,更难治了......
本来是随手的事儿,结果拖成难症,不是给六哥省事儿,是给我找麻烦!”
老六说完,准备去找自己存放的药包......
宋成厚缓慢从怀里摸出,还好,外面有两层油纸包裹,里面应该没有打湿......
宋成厚脸色过于苍白,举起来的手,也没有多少力气,已经引起宋成风的怀疑......
宋成风刚刚说老十的话,宋成厚也听了进去,于是坦诚说,“六弟,给老二看完,再来给我看看......”
宋成风闻言变色,大哥开口,必然不是小伤!
接过药包,顺势蹲下,这就准备给大哥检查看看......
却见宋成厚摇头,偏头看向老二肿起的脚背,“不差这一会儿......
先给你二哥看看......”
宋成风二话不说,见宋成坚受伤脚背已经被冲洗干净,上手一点点按揉。
宋成坚这么能扛疼的人,在宋成风按到某处,也闷哼一声,冷汗直流。
老十担心不已,再没有平时嬉笑、无忧无虑神情,视线来回在大哥、二哥身上逡巡。
“骨头折了。”
宋成风冷静给出判断,看向二哥宋成坚,“二哥,忍着些......”
宋成坚才刚点头,就见宋成风手上几个起落,已经抱着他的上交,将折断重新接上......
宋成坚闷哼出声,豆大汗水从额间渗出。
宋成风朝左右观望,似在寻找东西。
宋成厚虚弱出声,“找什么?”
“干净布条,还要有固定的东西......”
老十面露急色,心想这时候哪里去找干净布条......
要是身上的衣服能用,他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撕了,给二哥用。
宋成厚冷静出声,“十弟,去我们睡觉的厢房看看......
我将咱们晒干的衣服收了起来,藏在桌子底下,还有吃的......
能用的,都拿出来......”
宋成新大喜,如离弦之箭,涉水冲进了厢房......
连宋成厚最后的“小心”,也没来得及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