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后，一个黑洞赫然出现，从最开始的小黑点慢慢变得巨大无比。
狂风呼啸，带着腥臭的风。
“那是什么？”
“是万魔窟！”
“万魔窟怎么会出现在仙门之地！”
沈千月抬头看着他身后的巨型黑洞，里面隐约可见雷电闪烁，巨大的黑洞带着超强的吸力，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整个玄天宗都笼罩其中了。
仿佛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吸进去一样。
她握着曳影剑的手在发颤，望着司九冥茫然无措的脸庞一字一句道：“而今你体内魔骨已然苏醒，为师断不能留你在这世上为祸苍生。”
万魔窟一旦被打开，就必定是要将人吸进去才会罢休的。
否则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吸进里面。
而被吸入万魔窟里的人，从没有能够活着从里面出来的。
那里像是一个巨大的风暴场，不论是谁，一旦靠近就会被立马搅碎。
司九冥猛然抬头，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所以师尊，是要将弟子打入万魔窟吗？”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他根本就逃脱不了的命运，他以为这一世的师尊和上一世的不一样，自己的命运也会发生改变。
他甚至都已经放弃要报仇了。
只想就这样一辈子待在师尊身边，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会乖乖听师尊的话，好好修行，绝不戕害无辜。
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杀过无辜，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风吹罗衫拂动，她迎风而立，手中捏诀。
清冷却美艳的面庞上不带丝毫感情。
司九冥看了眼那刺穿他胸膛的剑，鲜血一直在流，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手掌握住了曳影剑。
再次往自己胸膛里送了一分。
“仙门，留不得你这般污秽肮脏之物。”
他企图从沈千月嘴里听到一些别的话，可他失望了。
万魔窟内万魔哀嚎，无数魔手企图从里面钻出来，将司九冥拽入其中。
“可师尊以前说过，浮世三千，万灵平等，怎么而今弟子在师尊眼里，却是如此的肮脏不堪呢。”
他低低的笑出了声来，眼眶里流淌出了血泪。
他说：“弟子不信师尊当真这般狠心，狠心到要舍弃我，杀了我。”
她明明都为自己在魔涧之中被撕裂了，而今又怎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要了自己的命呢？
万魔窟里魔气翻腾，已经彻底开启了。
若是再不将他推进去，完蛋的就会是玄天宗和这里的所有人。
她从不悲天悯人，可这一刻，她在怜悯司九冥。
沈千月一把抽出他胸膛里的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何舍不得？”
“你不过是个魔物，在本尊身边待了些日子，就当真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了吗？”
“本尊收你为徒，也不过是看中了你身体里的魔骨，而今魔骨成熟，邪气太重，你又在万宗大会上滥杀无辜，本尊自是留你不得。”
话音落下，那捏诀的手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话，已经掐灭了司九冥对她的最后一丝念想。
便是在被她推入万魔窟的那一刻，他都未曾反抗 。
成千上万的魔手将他拉扯包裹，似嗅到了新鲜的血液一样，恨不得涌上去将他身上的血肉啃食干净。
在万魔窟闭合的最后一瞬，她看见司九冥的眸子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分不清那是仇恨还是眷恋，亦或是带着对她的浓浓怨气。
万魔窟闭合了。
天空上的魔云也消失了，大地好像在瞬间就恢复了宁静。
沈千月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凌雪薇赶紧跟上。
“师尊……”
“师尊，九冥师弟是死了吗？”
沈千月还能怎么回答。
不是司九冥死了。
是她死了。
什么狗东西天道，还要给她设置个强制剧情。
让她说了那么多违心的话。
少阳极盯着她的背影未曾言语，倒是其他宗门的人，此时都开始恭维了起来。
“今日多亏了少阳宗主，若非宗主来得及时，只怕咱们今日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是啊是啊，真是没想到，那魔种竟是那般可怕，宗主大义，替天下苍生铲除了这么大的祸患，少阳宗主配享太庙啊！”
“……”
“师尊，师尊您别不说话啊。”
在回去的路上，凌雪薇一直跟在她身后不断问着。
眼眶都红了。
他们刚刚都看见了，师尊把九冥师弟推进万魔窟了。
人一旦进入了万魔窟，那还有活路可走吗？
沈千月脸色难看，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大步向前走。
凌雪薇急了，也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连忙跑上前抓住了沈千月的手。
眼含泪水地大声质问：“难道连师尊也相信人是九冥师弟杀的吗？”
“分明是那沈星淮想要杀我，九冥师弟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出这样的事儿的。”
“师尊，师尊是说话啊，师尊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大概是凌雪薇入了山门以来，第一次敢这么大声的和沈千月说话。
也是第一次敢拦在沈千月面前质问她。
“师尊把九冥师弟推入万魔窟，就是要他去死，难道在师尊心里，就没有对他的丝毫怜悯和同情吗？”
凌雪薇大声质问着，却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沈千月口吐鲜血，忽然面色惨白。
“师尊？！”凌雪薇吓坏了。
还不等她反应，一只手迅速伸过来，将沈千月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滚回合欢宗，你还没资格质问你的师尊！”
是少阳极。
他把沈千月带走了。
凌雪薇愣愣地看着，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师尊吐血了。
师尊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呢？
“师姐，咱们现在要怎么办？九冥师弟死了，师尊也被少阳师叔带走了，咱们还回合欢宗吗？”
凌雪薇咬了咬牙：“你们回，我……我要留在这里问问师尊，为何就那般狠心。”
无极殿她已经进过无数次了。
每次进入无极殿都会让她产生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即便是在昏睡中，那种感觉也不曾消散过。
“生死契？”
“你对那小魔种还真是情有独钟，连这种罕见的主次契都舍得下。”
所幸那小魔种命大，而今还在万魔窟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