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话锋陡转,目光看向了裴言澈,说:“若能以巫人之血温养,兴许能扭转乾坤。”
沈千月也没想过那俩孩子越是到了后面就越是凶猛,大有一副要将她给吸干的架势。
想着快要离开了,倒也未曾过多干预,只是每日输送许多灵力进去养着。
裴言澈从外面进来,哪怕是立秋了,也依旧是炎热的,她身上就只着了一件薄衫。
屋子里摆放着冰块儿,宫女们扇着冰,为她送去了阵阵凉风。
“今日午膳,公主又没吃?”
“无甚胃口,便是吃了也会吐出来。”
沈千月懒懒的侧躺着身子,偶尔能感受到两个小东西在肚子里头打架,她就会警告。
若是再打,就不给它们喂养灵力了。
此话一出,果真就乖巧不闹腾了。
“织造司的嫁衣快要绣好了,最多还有两月公主便要生产,等生下之后,我们便成婚,好不好?”
他语气小心翼翼的,而今身上也多了好些凌厉和稳重,带着上位者的绝对强势,在沈千月面前,又格外温顺,一点儿棱角都没有。
“好啊。”沈千月笑着答应。
越是答应的快,那种留不住她的感觉就越是明显了。
裴言澈心头发酸,他握着沈千月的手,缓缓问:“公主……若是,若是我们只要一个孩子,你觉得如何?”
她大概是早就知晓了裴言澈心里想法,道:“生命的到来是一场天赐,它们来之不易,如何是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可……”
“阿澈究竟想说什么?”
沈千月盯着他,目光炯炯有神,明亮璀璨,到嘴的话却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不曾,也许是我多虑了。”
他的手掌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沈千月忽然想起来似得问:“相爷家的女儿,也快生了吧?”
她说的是皇后。
“快了吧。”
快了,还有两个月她就要离开了。
沈千月都不知道自己为这一天等了有多久,可明明都快要结束这第一个任务了,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
甚至算得上是平静,平静的不可思议。
夜里殿内点了熏香,她睡得很沉,几乎是大声叫喊都不会醒的程度。
明亮泛着寒光的刀子落在手腕上,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蜿蜒流下。
最后汇聚于空中,化作丝丝缕缕的红光,散入了沈千月的身体里。
紫藤花树忽然一阵红光大作,小八惊叫了起来:「尊主大人,有人在用血喂养你诶!」
巫人的血,带着至纯至净的力量,灼热而凶猛。
她呼吸一乱:“可真是个傻子,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救得了本尊。”
光芒消散后,他又如往常一般躺在她身上,动作轻柔。
他以为她不会醒,但她却忽然双手环上了他的腰。
“阿澈……”
裴言澈呼吸一滞,她醒了吗?
“公主,醒了?”
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察觉到他的喉结在滚动,沈千月嘤咛了声,继续往他怀里钻。
他松了口气,原来没醒。
然而下一秒,唇上多了一抹温软。
那小手也跟着钻进了他的衣服来,一点儿都不安生。
“公主,别!”
他摁住那在他胸膛作乱的小手,他知道沈千月想要什么,但绝不是现在。
沈千月吸了吸鼻子:“我好热,你身上太烫了,我挨着你就很热,不挨着又冷。”
裴言澈牙关一紧:“那我离公主远些,但不会太远。”
“不行!”
沈千月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隆起的肚子挨着他。
她又开始去作乱了,一点儿都不带消停的。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血是很热的吗?
她多久没动过欲念了,非得这个时候给她喂血,让她如何忍得住?
“公主,这样会很危险。”
即便是到了紧要关头,裴言澈也依旧克制着,绝不越雷池半步。
不能做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那你悠着点儿就好了……”
“不行。”
他还是拒绝了。
沈千月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有些可怜:“那你是开始嫌弃我了吗?本公主听稳婆说,好些男人都会嫌弃自己怀孕的妻子。”
“她们会因为生产而身材变样,容貌大变,甚至连脾气也会变得格外暴躁。”
“我、我没有!”
“我怎会嫌弃公主……”
他急了,慌忙解释着。
他只是不敢罢了。
沈千月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一点,明亮的眸子在黑暗里炯炯有神:“那你吻我。”
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但凡是沈千月想要的,就总有法子得到。
实在不行,她就来硬的。
小八扶额叹气:「尊主大人您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含蓄啊……」
待过了中秋,天气就隐约有变凉的趋势了,大概是因为日日给她喂血的缘故,沈千月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
就连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但日日喂血,裴言澈身子也难以吃消。
她的香囊足足缝了两个月,在落下最后一针时,沈千月眉心一拧。
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传来。
“白芷!”
她喊了声:“快去叫稳婆,本公主……大概是要生了!”
裴言澈在前朝议事,太监忽然急匆匆的跑来,跪在地上大喊:“国君,公主、公主要生了!”
话音落下,他们只听见折子落在地上的声音,面前早就没有了裴言澈的影子。
一阵风似得冲到了昭和殿,白芷在外头候着。
“白芷,为何没有声音?”
为何那般安静?
他即便没见过妇人产子,也应当知道此时会发生一些什么的。
白芷也很急,却只见得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面端。
他正要冲进去,便听见一声嘹喨的啼哭。
白芷一喜:“国君,生了!”
公主生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
可裴言澈眉心紧锁,还不等里头传来音讯,他踹开门就要进去,稳婆们见他进来,都慌忙跪在地上。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气,他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冷。
待冲到床榻时,她身下的褥子已经全部被血水染红。
“公主,公主?”
他上前握住了沈千月的手,声音在不可控制的变的颤抖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