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着早上起来让人给裴言澈炖上好些补汤的。
毕竟昨夜他又取了自己的心头血是压制那情毒，只怕是早已元气大伤了。
哪曾想刚起宫里就来了人，她连白芷都没来得及带上。
“陛下要是不吃饭不喝药，便让他自个儿饿着病着，找本公主能作甚？”
老太监笑呵呵的说：“您是陛下的姐姐，陛下从小到大，又只听您的，您要是都没用的话，那咱们就更没用了。”
沈千月冷嗤一声：“的确没用。”
连个小少年都止不住，要不是他是个皇帝，左右一巴掌呼过去让他清醒清醒。
什么玩意儿，整日让一个内侍官跟在身边呼风喝雨的。
林琅说什么就听什么，全无半点一国之君的威仪和风范。
终于到了小皇帝的寝宫，还未进去，便听得里面砸东西以及小皇帝的怒吼声。
“滚出去，都给孤滚出去！”
“孤不要你们伺候，孤只要阿姐！”
“阿姐，孤要阿姐，孤的阿姐呢！”
宣德帝又开始发疯了，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小皇帝只要林琅没在身边，脾气就会变得格外暴躁，对宫里的人也从来都是非打即骂。
更别说那些朝廷官员了，这也就为日后大澧朝的覆灭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陛下这般闹腾又是在做什么？”
清冷慵懒的声音传来，寝殿里的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为首的皇后更是满身狼狈的朝她看去。
只见她头上的珠钗散落了一一，额头上也有伤痕，更别说其他妃嫔身上了。
小皇帝虽年幼，却也早就过了启蒙阶段，故而这三宫六院的嫔妃也就没有少过，该有的都有。
“公主殿下，您快劝劝陛下吧，陛下今日未曾上朝，不吃饭也不喝药，又一直喊头疼，妾实在是没法子了。”
皇后温婉，入主中宫以来素来多得贤明。
“贱人！谁让你开口说话的！”
未曾话语刚落，小皇帝便是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她的心口，皇后狼狈趴在地上，却又慌忙跪起来匍匐着。
“陛下息怒，妾知错了！”
沈千月眼神一冷，这才想起来，因为沈千月将他扶上帝位的缘故，便养成了小皇帝暴戾乖张的性子。
加之还有林琅的耳旁风，更是让小皇帝对这一众后宫嫔妃们不甚喜欢。
“陛下！”
她声音陡然严厉，小皇帝眼里闪过恐惧，却依旧扑上去将她紧紧抱着。
“阿姐，是她们……是她们一直在这里烦孤，孤不想喝药，她们就逼着孤喝，孤只是想见你。”
“孤那日在荒山瞧阿姐中箭坠崖，一如当年见到了父皇母后那般，孤好害怕，害怕阿姐不要孤了！”
小皇帝浑身都在颤抖，还哭着。
沈千月面无表情，眼里更是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呵！
这小皇帝还真是比她都能演呢，既然他喜欢演戏，那且陪他演一场吧。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皇后扶下去，找个医官来好生瞧瞧。”
“是。”宫人们得了命令，这才敢去扶皇后，待她起来，其余嫔妃也才敢起身。
“妾告退。”
经过她身边时，沈千月可以明显察觉到皇后松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等人都走后，小皇帝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沈千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作安抚。
声音却不见得有半点柔和：“陛下是一国之君，不该这般贸然发了脾气，更不该对皇后，您的妻子大打出手。”
小皇帝身体一僵，眼里的暗芒很快就被藏了起来。
哪怕如此，沈千月也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情绪变化。
拜托。
她是魔，最能洞察人心，情绪这种东西，但凡有一定波动她都可以察觉得到。
所以小皇帝这拙劣的演技在她面前，真的是逊毙了。
“阿姐教训的是，孤这就让人去送些补品给皇后，再对她的娘家赏些东西。”
“与其上次东西，陛下倒不如今晚好好歇在皇后宫里，为绵延皇嗣做出点儿努力才是。”
话音落下，她就察觉到小皇帝的呼吸都跟着乱了。
他松开了抱着沈千月的手，神情闪躲，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怎么，陛下是不愿意吗？还是觉得后宫这些嫔妃都不合陛下的心意？若是如此，明日我便为陛下张罗选秀，如何？”
沈千月又哪里知道，自小皇帝与皇后成婚后，便从未同床共枕过。
便是新婚夜，也都是皇后一人过的，只是这宫里的人不知晓罢了。
“阿姐，孤、孤不要再选秀了，孤只是觉得国务繁忙，便鲜少去后宫走动罢了。”
“原来如此。”沈千月点点头：“那便从今日起，你御书房的折子，便都送到公主府去，如此陛下可有空去后宫走动走动了？”
“阿姐？！”
小皇帝震惊了。
平日里她派人来取折子也就罢了，取的大多也都是一些弹劾她的，现在却要求把所有的折子都给她？
眼下鉴察司在她手里，也被安插上了自己的人，若是连奏折都去了公主府。
那他这个皇帝，与傀儡又有何异？
所以阿姐这是要明目张胆的架空夺权了吗？
她果然还是对自己起疑了！
“倒也不必劳烦阿姐了，寻常国事，都有相国大人辅佐，今日……今日孤便去皇后宫里。”
沈千月红唇轻勾，就这么害怕自己会夺权？
她要是真想夺权，这小皇帝早就不知道死几百回了。
“那陛下可还要乖乖喝药吃饭?”
小皇帝生怕她又会说出那等骇人的话语来，连忙点头保证：“只要是阿姐说的，孤都听。”
“甚好，既然陛下已经冷静下来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小皇帝看了眼天色，还未到正午，他有些慌乱，拉住了沈千月的手急忙道：“阿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今日、今日便陪孤在宫里用膳如何？”
沈千月狐疑的看着他，这小皇帝今日怎的这般怪异？
“孤、孤已经许久都未曾和阿姐一起用膳过了，阿姐，你便当是全了孤这个心意，好不好？”
小皇帝的语气里带上了哀求，手心却渗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