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澈闻言顿时身子一僵,眼里也迅速闪过一丝晦涩的情绪,虽然隐藏的快,但还是被沈千月给捕捉到了。
“许是公主那日落水受寒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吧。”
“是吗?”沈千月就盯着他在那儿一本正经的胡说。
“可为何夜里,本公主总觉得好似有人压在我身上,怎么都动不动,仿佛鬼压床似得。”
“阿策,我这公主府里莫非是进了什么脏东西?”
沈千月一脸惊恐状。
神识空间里,小八翻了个白眼。
整个公主府最大的脏东西就是尊主大人您好不啦!
晦气,当真是晦气!
堂堂魔尊,如今还在这里矫揉造作装什么小白莲。
真是太不要脸了。
“公主何时也开始信这些鬼神之说了?”
裴言澈坐下来,语气淡淡的。
昨夜他又做梦了。
梦境竟是比上一次还要荒唐的春梦。
彻夜的春梦缠绵,竟险些让他失了分寸,好在被他极力克制住了。
“过两日冬围会,阿澈可愿陪我一起?”
裴言澈眸光一闪:“自然。”
“那用过早膳后,你便陪我去东市街头买些行头,总不至于让你什么都没有就去了冬围,白白惹人笑话。”
裴言澈原先以为她带自己去冬围会,又是同以往年一样,让自己沦为达官贵族们的谈资笑料。
直到去了东市街头买了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又打造了顶好的马鞍与弓箭,甚至还给他配了一身玄色骑行装。
她笑眯眯的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划着,与他离得近,幽香阵阵,脑子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我家阿澈若是穿上这骑装,定会惹得那上京女儿们一阵欢呼,怎么办,本公主忽然就很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到你了。”
她一双眸子扑闪扑闪的。
完全不顾在神识空间内快要吐得翻江倒海的小八。
尊主大人,您可要点儿脸吧。
裴言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还是接下了衣裳。
“多谢公主厚爱。”
“你可知今年冬围第一的奖励是什么?”
每年的奖励都是随机的,且是由长公主与陛下拟定的奖项,以往年众人都是以羞辱裴言澈为乐。
要么将他当成活靶子一样,看着他狼狈逃窜,要么将他关于铁笼中,与野兽搏斗厮杀。
亦或是将他拉出街去游行,在贵族们的香车宝马前如同遛狗一样走马逛街。
如此一幕幕闪过眼前,沈千月却是颇为无奈。
既承其身,便受其责。
虽然不想认,但这个责任她得担着。
“今年第一的奖励,便是能入司察鉴做监察官。”
“阿策,本公主相信你能拿到这个第一,对吗?”
她笑吟吟的看向裴言澈,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反而是冰冷一片。
裴言澈的心骤然一紧,她是如何得知自己想去司察鉴的?
司察鉴乃隶属皇室,而司察鉴的掌控权却在沈千月手里,整个司察鉴便主司勘察各部之责,于水利、工程营造、司法刑狱及皇城守卫于一体。
乃是整个大澧朝核心中的核心。
然而这么多年来,如此重要的大权却是握在一个女人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沈千月残忍弑杀风流成性,敢当街强抢民男,便是连贵族子弟都不放过,那些人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最主要原因,没有之一。
监察大权在握,司察鉴又握皇城守卫军十万兵权虎符在手,何人敢动沈千月?
这也是她给自己留的一个保障,其他的,不论宣德帝怎么作沈千月都不会管。
“我不过南国质子,便是得了第一,入贵朝司察鉴,于理不合。”
“是你说了不合,还是他们?”
沈千月眉眼一扫,尽是冷厉弑杀。
她当然知道司察鉴早就渗入了裴言澈的人,不过是装疯卖傻,推波助澜一把罢了。
毕竟这大澧覆灭,是迟早的事儿。
宣德帝软弱无能又生性多疑,澧朝百姓最终只能饱受战乱,国家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
“阿澈,只要你开心,便是让本公主将整个司察鉴的大权都交给你,也心甘情愿。”
裴言澈心下骤冷。
呵!
还真是个色欲熏心的女人。
不过她都这般了,那他便没有不收的道理。
“多谢公主厚爱。”
买好了东西,便要打道回府了,沈千月以前就不曾贪恋人间烟火,总觉得凡人无趣,不如那些妖魔鬼怪来的直接了当。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要是爱了,找个地方一日一滚娃一生,这事儿也就成了。
但凡人不一样,情情爱爱痴缠一生,颇为繁琐且无聊。
之所以在他面前提起司察鉴,是因司察鉴里有一职位,名为封疆大吏,每年都会出使各番邦小国。
裴言澈来南国十年整,南国都没有要接他回去的意思。
据小八传输的资料显示,裴言澈黑化的导火索,是他母亲死于南国皇宫导致的。
至于死因,据说是因得罪了南国皇帝的宠妃,被凌迟了三百多刀活活疼死的。
而入了司察鉴,他便有名正言顺回去的理由,说不定可以让他母妃活下来,如此他也不会走上黑化那条路了。
正想着,陡然间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噗嗤一声便射穿了马夫的脑袋,血色喷溅在车帘上,紧接着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天而降。
街头顿时乱做了一团,密集的箭矢瞬间将马车射的四分五裂。
“保护公主!快!保护公主!”
“小八,怎么回事?”它可没提醒自己今天会有刺杀。
毕竟作为她绑定的好孕兽,是有义务提醒自己的,否则她这个任务者在这个位面死亡的话,好孕兽也会受到惩罚。
小八瑟瑟发抖:「哔——抱歉尊主大人,小八未能感知到对方来源,但他们应该是来刺杀你的!」
“废话!”
这么明显还需要它说?
沈千月拉着裴言澈迅速一跃而上至房顶,那操作那身手,直接将底下一众人都给看呆了。
公主何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了?
虽然修为大不如从前,但该有的身手还是有的,只见她拉着一个男人,身形灵活的躲避着追击而来的箭矢。
每一步都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不远处的角楼里,林琅阴鸷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陛下可看见了,长公主的身手约莫在臣之上。”
角楼里坐着微服出来的宣德帝,少年此刻同样双眸阴鸷,手中的茶杯被骤然捏碎,瓷片嵌入了掌心也不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