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荷被这一声怒斥声吓得连连后退,修长的手指掩在鼻息间,脸上嗔怒道:“宁院长说什么呢!难道你脑子里只有那种事情”。
“我是想说……晚上可以互相取暖嘛!”
这婆娘真是个小骚货,宁屹咬牙切齿,怒叱道:“祭祀国已有七年未曾下雨,大旱连连,你还有心思取暖,滚蛋!”
你爷爷的,老子都有婆娘了还需要取暖,真亏你想得出来。
要是被别人胡乱猜测,说他不能上公主的榻,才这般饥渴,岂不是丢人现眼。
就在这时,余统领走了进来。但令人意外的是,宁玉衡也过来了,而且看其模样,甚是怪异。
“伊伊告退了。”
伊荷见来的是宁玉衡,再看其身上缠着白布,就知有事发生。当下也不再调侃,眼含秋波的脸上也恢复正常,冲着宁屹眨眨眼后,就扭动腰身走出大堂。
只见宁玉衡上半身缠着白布,一看就是受伤严重。
宁屹犹未起身,跨步就急忙奔行过去,担忧道:“玉衡……你咋了?为什么弄成这副模样??”
“哎……”只见他一副叩天无路的模样,余统领搀扶宁玉衡坐在椅子上,他抬起吊在脖颈上的右手,眼神惊悚,心有余悸道:
“昨晚酒醒后,我被王子拉着去野狼山猎取黑狼,没成想竟然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狼王。以前去的时候,出现的狼王虽然大,但是并不那么厉害,我等足以自保。趁其不备,还能猎到几只。”
“但昨晚遇到的那只狼王明明要小得多,但却厉害无比,而且毛发是火红色的。最主要的是,这狼嘴中竟还能喷出火焰。”
宁玉衡满脸后怕,“他娘的,老子把脖子掰弯也想不到,这世界上会有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想想都不可思议。”
他低头丧气,自顾自地说完,停下后抬起头就瞧见宁屹一脸的愕然。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根本不相信。
“后来呢!”宁玉衡就知道这小子的好奇心还是那么重。
“后来,千名精英黑宫卫死了一百多人,四百多人不一而同的被烧伤,狼狈逃回。索幸王子无事,但我估计也被吓得不轻。”
宁玉衡一脸心疼,他那些部下可都是一个顶十个的精英士兵啊,想想都令人愤怒。
这缠着满身白布的宁玉衡,宁屹估计对方也是被烧伤的。
而且看其脸色就知道,伤得不轻,当即他就将手搭上去,想切下脉看看情况。
而对方也知道宁屹是医师,也将手顺势摆在桌子上。
通过两手来回摸索,查看了足有五分左右,宁屹才收回。
他面上非常平静,内心却非常惊骇。
“玉衡,你这伤势不仅是被烧伤,而且还中了火毒,索幸老师处理得当,现下还需调理百日才可。”
该说不愧是老师,这火毒也能去除,不过他平时看医书时,也看到老师的注解,并且还有去除火毒的办法。
“不愧是师徒,司大人的说法跟你一般无二,看来你是得到真传了。”宁玉衡露出皓齿,将手放下来。
虽然疗养百日能好,但宁屹也不愿意看着阿兄深受苦难。于是将黄灵散倒入茶杯,再依据之前治疗高炎的原理,将其治好。
这个方法他此前虽想出来,但还没有试验过,不敢胡乱使用。有了之前的成功,现在大可放心。
喝下茶水的宁玉衡虽然疑惑,但既是自己的亲人,自然很是相信,但随之而来的变化就让他惊呆了。
“这……不疼了!”他站起身,将手从吊带中取出来,不管是握拳,还是挥动,都能屈伸自如。
不敢相信下,又将自己身上的白布扯下来,只见其身上的烫伤正在缓慢复原。
过得一刻钟左右,在余统领露出惊呆的眼神中,身上的伤痕很快就消失不见,宛若新生儿一般。
“阿弟,你这……”宁玉衡扬起剑眉,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昨晚的事情让他不能理解,现下的事情,他就更加不能理解了。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的阿弟身上,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野牛。
“你这医术怕是完全超过司大人了吧!”宁玉衡惊喜交加的看着这个陌生阿弟。
宁屹抿嘴摇摇头,暂时压下心中的猜测,想着阿兄这次外出可真是危险啊!
须臾,他专门叮嘱其好好休息,不可胡来。虽治好了伤势,但再好的药都有副作用,也不宜服用太多。
而且这种治疗之法只有修仙之人才能施展,否则药力太大,根本融入不了,只会在身体内乱窜,危险无比。
两人聊了少顷,他亲手将其搀扶进入马车,这才回医令院。
他心底深藏四年的愿望就要得以实现,也不知钱狍子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
当宁屹走进钱开豪的小屋时。
“嘿……嘿……哟……牛哥来了?!”只见钱开豪躺在榻上,喘着粗气,两只手里拿着重物,正上下来回举落,像是在锻炼。
“我今天是来医治你的。”
对方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反而加快速度,紧闭嘴巴,鼻腔中喷出粗气。
只待宁屹走到桌子边时,才埋怨道。
“别开玩笑了……老子老婆都给你弟弟了,你还想咋滴?!”
见其不信,只得将调好的茶杯端过去给他。
“哎谢谢了!”
钱开豪将重物放在一边,很自然的接住茶杯,嘴里笑道:“最近状态还不错,我打算过些时候,再加重力量……咕咕咕……”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茶杯中的异常,而是伸长脖子鼓动几下后,就将一杯茶灌入口中。
喝完他将茶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就仰头朝宁屹笑了笑。
蓦然间,就见宁屹猝然伸手在他身上往下划去。
“你……”
“别动!”刚开口的钱开豪被这一声呵斥吓得闭上嘴,只得乖乖看着对方的手在自己身上来回划弄。
内心却是有些惊吓起来,这野牛不会是被割后,连性也转变了吧!
这番念头一起,顿时将他吓得牙龈一凉,就想哆嗦,暗想下身没知觉,不然怕是要失禁。
而正牵引药力朝伤势引导过去的宁屹却是紧皱眉头。
这钱狍子之所以会瘫痪,可不仅仅是脊椎断了,而是牵扯到神经,还损伤得特别严重,要不然也不至于瘫痪。
因为骨头断了,完全可以接好。但神经损伤严重,就算老师的医术再惊人,也不可能做到将神经复原。
就像他吸收灵气时,这灵气都是顺着主要经脉进入气海的,可想而知,人体内的主要经脉有多重要。
未几过后……
满头大汗的宁屹收回手指,擦了擦汗液。这神识虽是筑基六层的地步,但如此细心控制,也是让他有些疲惫。
“好了,你站起来试试。”在钱开豪惊愕的目光中,宁屹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钱开豪被宁屹的这番疑神疑鬼的操作完全震住了,当下只得半信半疑的试着沟通脚。
一刻钟过后……
“能动,他妈妈的,真的能动……”他一双腿在动的同时,激动的哭骂声传来。嘴中一直碎碎念,直到从榻上坐起,随后再站起身。
“起来了,呜呜呜……牛哥,起来了!”
钱开豪从榻上爬下来,好似还不太适应,走起来有些生涩。他两腿还不能弯曲,又是蹲又是跳。
过得片刻后,行走起来才不那么怪异。
他踉跄走到宁屹面前,满脸的泪水鼻涕,两边嘴角下拉,朝坐在椅子上的宁屹扑上去,大声哭诉道:“能……能走……啊呜呜……牛……哥能走……”趴在宁屹胸膛上的钱开豪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鼻腔像是灌入水般,来回抽动。
“好了,都是快十七的人了,成什么样子!”
“快起来,你看你将老子一身弄得……”宁屹满脸嫌弃,将对方推开。看了眼胸脯,全是鼻涕和泪水,粘稠一片,牙龈恨得直痒痒。
“我这……哼……不是高兴嘛。”钱开豪抹着眼泪,虽然不哭了,但说话声中带着鼻腔的呛音。
“好了,现在你又能娶老婆了,家里的小老婆还等着你回去呢!”
调侃的话入耳,钱开豪低着的头再次抹了把眼泪,这才缓慢抬起泪眼哽咽道:“现在还说什……你!”
突然间,只见宁屹嘴角勾起,手里拿着一封信,朝他摇了摇。
钱开豪当即明白过来,慌忙将书信抢过来一看,只见封面写着他父亲亲启的字迹。还不信的他将信封撕开,顿时瞪大血红的眼珠子。
因为这封信分明是当初他接受宁屹的建议,写给父亲,让他将小老婆嫁给宁屹的弟弟,没想到对方竟然没寄。
钱开豪喜极而泣的瞪着宁屹,一只手指着他,哭腔道:“你爷爷的,你就是报复老子……报复老子那时候欺负过你。”
看着一脸不在意,紧闭嘴巴的宁屹,他当下也明白过来,这狗日的分明是报复他。
从认识对方起,他就知道宁屹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就算当时释然,但往后,只要有机会就会想尽办法报复,而且还是阴着干。
不过,现在他也不确定,毕竟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宁屹蓦地起身,对方激动得头皮都是潮红的,就知道刚刚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情绪起伏是多么的大了。
“好了,现下你的事情也完了,这块腰牌先借给你,回去后让马忠给我送回来。”
注视对方满脸笑容,虽然满脸通红,但露出的牙齿却很白。看其迫不及待地接过令牌,就知道他有多么的想回家了。
“回去后……我母亲他们就拜托你照顾了。”宁屹思绪万千,心潮起伏。他也很想回去,想念家中的母亲和小四,大花小花两个双胞胎。
受到这嘱托,钱开豪一脸保证,手拍胸脯道:“牛哥,你放心吧,我会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一般照顾,让他们吃山珍,穿绸缎,住大宅。”
“那牛哥……你可要保重啊……就算宫里不能待了,回来也不愁吃穿的,我家中积蓄足够的。”钱开豪抹了抹再次滴落的眼泪,眼神中透出不舍,还有淡淡的期待。也不知是期待回去,还是期待宁屹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