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一座并不显眼的大殿中,烛火稀松,秦盘向严率拱手说道:“启禀太师,他们全都跑了。”
“嗯——”严率只是老神在在地拉长声音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反应。
秦盘着实疑惑,便又问道:“太师,您为什么不让末将拦下他们?”
不想严率却是一声冷笑道:“哼,他们不是想逃出皇宫吗?老夫就让他们逃!不过在出口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可就很难说了!”
秦盘又长吸了一口气,感觉实在琢磨不透严率的话,“太师,您的意思是?”
严率睨了他一眼,倒也没再瞒他,“他们想要逃出皇宫,用的无非是皇宫建造之初留下的那条密道。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老夫早已找到了当初建造皇宫的那批工匠的后人,密道的大致位置,老夫也早已知晓。”
“入口处大约是藏在夜枭里,老夫无法进去,也就不管了。至于出口,老夫早就事先查探过。那里,可是有着老夫给他们准备的大礼。”
“先前老夫并不知道先帝还有什么后手,所以暂且留住了他们的性命。此时先帝连郁山营这么大的底牌都亮了出来,想必是没什么招数了!事到如今秦王要上赶着找死,老夫也就不拦着他了。”
秦盘听罢,这才点了点头,彻底明白了。原来一切都在严太师的算计之中。
“高!高!太师真是高!”他竖起大拇指赞道。
严率又是一声冷笑,暗暗感慨道:陛下啊,到头来你还是棋差一招啊!这天下,是老夫的了!
……
密道中,白云飞带着他们一路前行,终于快到了出口处。所有人都显得十分仓皇,毕竟一直都待在密闭的空间里,难免会让人觉得压抑。
只有顾小北,脚步越来越慢。
陈静初也一直陪在他的身旁。
他握住陈静初的手,越来越紧,“静静,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我们不能丢下城中的百姓不管。万一我们逃了之后,严率恼羞成怒,再次引发爆炸,那该怎么办?”
听到他这一句话,众人都渐渐停了下来。
“小北,那你想怎么办?”陈静初郑重问道。
“静静,本来我对这个皇位是没多大兴趣的。但有父皇的临终遗言在,我不敢轻易放弃。我怕将来以后我会无法面对他。况且,如果我放弃的话,严率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也不想死,我想好好活下去。我想和你,和你们好好活下去。同时,我也不能拿全城百姓的生命来冒险。所以,我觉得我不能走。我得回去,解决问题。”顾小北认真说道。
“小北,那你是想……”陈静初似乎想到了什么。
顾小北果然一笑道:“静静,我觉得我们的路走到头了,接下来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所以,我想重启了。”
陈静初显然已经猜到了顾小北的想法。他们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而这次机会,只能回到一天前。今天死了太多的人,冯季常、他的母亲、还有很多无辜的百姓。有些人即便顾小北从未见过,但他一定是牵挂着这些人,想利用这次机会救下他们。
虽然这次机会很宝贵,但任何一个人的命都是命。让这次机会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就是它的价值。
陈静初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顾小北同样露出了一副欣然的微笑。
然而他们的对话,重启什么的,旁人却是根本听不懂的。
白云飞见他们都到了这里还在磨叽,就一步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了顾小北的手腕道:“已经到这儿了还磨叽什么?要想什么办法也先出去再说!”
“欸欸——”也不管顾小北是否愿意,他拉着顾小北只管往前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路,白云飞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好像绊住了什么……
一股巨大的恐慌从白云飞的心底骤然升起,这是会是什么机关,他心里很清楚。
一股隐隐的火药味传来,白云飞什么也不顾想,立即向后扑道:“小心!”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把双目瞠到了极致。
“轰——”伴随着一声巨响,洛阳城外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如烟火一般在黑夜中绽放。
皇城的城楼上,严率的目光早已锁定了这个方向。看到如期而至的爆炸,他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狞笑。
现在的他,已经无所畏惧。
刘明煜同样望见了这处火光,他并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哪里爆炸了?樊景龙明明已经退兵,为什么还有爆炸?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面对大靖的百姓,还能不能再面对大靖的列祖列宗?
想到这里,刘明煜越发难受起来。他觉得,他或许得和皇兄好好谈谈。对的,得好好谈谈。
于是,他便向关押着顾小北的偏殿走去……
夜枭的暗桩处,当李红鱼看到这道火光听到这声巨响的时候,心里突然莫名地产生了一份慌乱。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驾上快马,向火光处冲去……
……
生死的夹缝之间,当顾小北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同散架了一般,难受得要命!他坐在那里紧紧地抱着脑袋,感觉脑袋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一般,剧痛难忍。
刘明启看着他这副样子,紧皱着眉头一时间也无法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看着,等顾小北缓过这股劲儿来。
半晌半晌之后,顾小北才终于好了一些。
坐在那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他便对天大骂道:“白云飞,我刨你家祖坟了?你这么害我!还不如我自己捅自己一刀了!”
刘明启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小北,其实这也怪不得白云飞,是严率害的你!”
顾小北嘟囔着嘴道:“我知道,我就是发发牢骚。这死的也太难受了!这绝对是我死得最难受的一次!”
刘明启闻言,竟也没再开口。毕竟就是他害的顾小北接连死了这么多次。可以复活是一回事,但死亡的痛苦却是真真切切的!本来他是不用受这份苦的。是自己把他带来的!
如果这么说的话,自己好像比严率还可恶!
顾小北见他半天都没有说话,便抬起头来,向四周望了望,“静静呢?静静这一次怎么没有跟来?”
刘明启像是也才发现这件事,同样显得茫然,“我……我也不知道。”
顾小北想起来了,这家伙其实也是个半吊子,好多事情其实也没弄清楚,问他也是白问。不过静静这一次为什么没有跟到这里来,此时倒也不用太在意。毕竟不是什么关键问题。
想到这里,顾小北又垂下了头。好不容易提起的一点精神又消散下去,情绪又回到了死前的那副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