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一边,陈幼怡正在屋里兴致勃勃地做着女红。细细看时,她做的却是一件通体黑色的衣衫,无论看样式还是颜色,都不像一件女孩子穿的衣裳。
此时衣裳已经基本完工,陈幼怡正在往衣角上绣一只……或许是一对,鸳鸯!
正在此时,夜无常突然从屋外狼狈地蹿了进来。
陈幼怡见状,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上夜无常。
站在夜无常面前,只见他额头上还渗着点点汗珠,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但神色却显得有些局促。
陈幼怡一时间竟有些无措,“你去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一向都杀人不眨眼的夜无常却避开了陈幼怡的目光。
陈幼怡心头一惊,立即质问道:“你去杀大小姐了?”
大小姐?夜无常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他深知陈幼怡所指便是陈静初。可是别说去杀陈静初,今天面对陈静初,他可是直接跑了的!
第一次败给陈静初之后,夜无常便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一直以来,他的西幻剑都是所向披靡,从无敌手。直到碰到了这个和西幻剑齐名的南飞剑之后,他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更何况今天她身边还有那么多帮手!
明白形势之后,夜无常便决定果断跑路。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十分正确。可是,不战而逃,在他的杀手生涯中实在是耻辱的一笔。直到现在,夜无常的心里还有一股悔恨。
陈幼怡见夜无常半晌时间只是发愣,不由得有些着急,“夜公子,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夜无常回过神来,心里烦闷,竟一把推开了陈幼怡,“走开!”
陈幼怡一脚没有站稳,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杏儿在里间听到这点动静,急忙出来扶住陈幼怡,并向夜无常呵斥道:“夜无常,我们小姐好心好意收留你,还给你疗伤,你就是这么对我们家小姐的?”
“杏儿,是我自己没有站稳,不怪夜公子的!”陈幼怡又急忙安抚道。
夜无常闻声,扭过头来,用一贯以来饱含杀意的眼神,瞥了陈幼怡和杏儿一眼。
杏儿被夜无常的眼神震慑,急忙把目光缩了回来。
而夜无常看着陈幼怡,目光却一下子柔和下来。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最终都未发一言,径自向自己的床榻走去。
“夜公子!”陈幼怡站起身来,出言叫住了夜无常,“大小姐武功高强,你还是不要再冒险了!”
夜无常扭过半张侧脸,目光又是冷厉,“小姐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说着,又用力握了握自己手中的利剑。
他的身后,陈幼怡同样紧紧地握着那件未完成的衣衫。衣衫上,鸳鸟已经快要绣完,双目如炬,栩栩如生。
而陈幼怡却是紧皱着眉头,一双秀目盈盈如水,满面愁容。
……
陈静初稍作休息,又用了一些跌打酒之后,脚踝的红肿便消散了许多。想起夜无常可能藏身在江宁府中,她便不敢再多懈怠,立即组织人手对府邸进行搜查。
傍晚时分,方淮安办完公务回之后,也知道了白天里发生的事。陈静初一再向他保证会保护好他的安全,并再次加强了方淮安住所四周的守卫。
方淮安也装模作样地感慨了一番,才挥手告别陈静初。
悄悄关上房门之后,赵彪便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蹦跶着跳到了方淮安面前,“大人,没想到夜无常真的还在这里!”
方淮安也得意地捋了捋胡须,“呵呵,临行之前上面就特意交代过,夜无常可能还会出手,让我们好好利用。这一下,或许不用我们出手,就能杀了他。”
方淮安的语气中充满着阴险狡诈,赵彪却还有一些疑虑,“大人,我看这夜无常好像并不是陈静初的对手,凭他真的能杀了顾小北吗?”
方淮安睨了赵彪一眼道:“凭他杀不了的话,我们就帮他杀!至于陈静初,完全不是问题!我会让她关键的时候出不了手的!”
“但是记住一点,不管做什么,一定要不露痕迹!不露痕迹!这可是关乎我们身家性命的事。但凡露出一点马脚,那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赵彪连连应道。
“嗯……”方淮安又拉长声音点了点头。
……
之后这两日,陈静初一面安排人手保护好方淮安的安全,另一面在城里城外,府衙上下,加紧搜查夜无常的下落。
而方淮安为了拖延陈静初找到夜无常的进度,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她给自己增派的捕快。只要不是陈静初亲自来,他一个纵横官场多年的老手,要瞒着这些捕快做点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另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幼怡在陈家的存在特别敏感,陈静初并没有搜查她的住所,否则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夜无常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不过这两天他倒是也算安分,一直待在屋里闭目打坐,似乎是要求剑道再精进一些。
陈幼怡看着这副情景,却是愈加地坐立不安。这两天她又试着劝了夜无常好几次,但夜无常却总是一根筋地要为她杀了陈静初,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仿徨无计之时,陈幼怡竟然撇过夜无常,偷偷地来到了陈静初的房间外,等候她的到来。
不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见到陈静初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她不能出卖夜无常,或许,她只是来提醒陈静初小心一些。
傍晚时分,当陈静初结束了一天的搜捕工作,叫上桃儿准备回房间换身衣服时,却看到陈幼怡破天荒地出现在她的房间外。
陈静初自然是又惊又喜,急忙上前问道:“幼怡,你在这里干什么?是特意在等我的吗?”
来到这里,陈幼怡本就有些纠结,心里十分不安。此时陈静初突然满怀热情地跑过来,更是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以至于支支吾吾了半晌,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陈静初却还是一脸的欣喜,见她只是无言,也不着急再问,拉着她就要往屋里走,“幼怡,来,我们到屋里再说。”
然而她才刚刚拽住陈幼怡,却被陈幼怡一把甩开,样子更是惶恐,低着头说道:“大小姐,不用了!我没什么特别的事,在这里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