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北自从答应了要救阿花出去之后,便在房间里独自思索起对策来。
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一会儿趴在窗前,一会儿又躺在床上,一会儿又靠在桌子上……
然而他换了七八个地方,十几种姿势,却愣是连一个办法都没有想到。
额……我太难了!我这小脑袋怎么受得了啊!
他也打听过了有关江北一枝花的传闻,深知这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你说他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人,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有搞清楚,一个人都不认识,要怎么把一个恶名昭彰的杀手从江宁府的大牢里救出来?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顾小北瘫倒在桌子上,真希望能从嘴里吐出白沫,晕了过去,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
却说陈静初在顾小北离开大牢之后,又独自一人提着一把宝剑来到了阿花的牢房前。
陈静初把宝剑重重地立在了地上,才引起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阿花的注意。
“你们刚才都在这里说什么了?”陈静初毫不客气地厉声问道。比起顾小北搞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她觉得还是自己这把剑更具有威慑力。
顾小北不告诉她,她还不能自己问出来了?
阿花瞥了一眼陈静初的利剑,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他深知陈静初这把剑的厉害,当初他们那么多人,可都敌不过陈静初这一人一剑。
面对陈静初的恫吓,阿花也不敢不答,“他……他说你是他老婆……”
“什么?”陈静初一听,顿时一掌重重地拍在了牢门上。
“都……都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阿花的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仿佛隔着牢房都能感觉到陈静初凛冽的杀意,又急忙往里面的墙壁上缩了缩。
“他还说别看你凶巴巴的,其实私下里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阿花不知是想恭维陈静初让她不要凶巴巴的,还是被陈静初吓得想把责任推卸给顾小北……总之,陈静初实在是太吓人了,阿花这句话肯定是没过脑子,就顺口说了出来。
或许还在于,顾小北这句话,那副场景,实在是太魔性了!深深地刻在了阿花的脑子里,阿花才在这个时候不假思索就提溜了出来。
“顾……小……北……”陈静初紧紧地握着拳头,杀气已经沸腾到了极点。
她又狠狠地给了阿花一眼,便提起长剑,愤然离去。
阿花又惊惧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北,我真不是故意的!
……
顾小北的房间里,他仍然瘫软在桌子上,一副死气沉沉前途惨淡的样子。
陈静初却突然提着一口宝剑破门而入,“顾小北!”
而顾小北似乎习惯了陈静初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况且他也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自然不觉得陈静初的怒火是冲他来的。
“静静,你怎么来了?”顾小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还有些不明所以?
“顾小北!”陈静初又大喝一声。
“嗯?”顾小北满脸问号,只等陈静初继续说下去。
然而她从阿花那里听到的话,此刻在顾小北面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再想起顾小北那副无赖的样子,要是说了出口,还指不定他会怎么无赖呢?
于是,陈静初一根指头指了顾小北半天,却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而顾小北大着一张脸,似乎还挺期待?
陈静初憋了半天,最后却意外地压下了心里的怒火,喘口气道:“行,顾小北,你好样的!”
陈静初说完,似是还有些不甘。当她眼角的余光瞥到面前的桌子时,登时利剑出鞘,一剑斩落了桌子的一脚。
顾小北被陈静初迅疾的剑法惊到,不由得向后跳了一步。
陈静初又狠狠地瞪了顾小北一眼,一瞬间又利剑入鞘。
顾小北又被陈静初利索的收剑招式惊到,不由得瞪了瞪双眼。
陈静初以为顾小北已经受了警告,便转身而去了。
然而陈静初刚刚离开客房,顾小北却又追了出去,嚷嚷起来,“静静,你是来向我展示剑法的吗?不过你们家这桌子挺好的,被你砍掉一角怪可惜的!下次咱们再练剑换个别的东西行吗?”
还他们家……敢情陈静初咋咋呼呼了半天,在顾小北眼里她就是破坏了他们家的桌子?
陈静初不禁停下了脚步,感觉自己的满腔怒火,像是打在了海绵上一般。
她扭过头来,气得竟意外地挤出了一副十分勉强的笑容,磨着牙说道:“顾小北,我跟你没完!”
说罢,才转身离去。
没完?当然不能完啊!他们之间怎么能完呢?
顾小北眨巴着一双眼睛,对于陈静初的怒气到底是从何而来始终是全然不觉。
这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吗?
……
一晃眼,就到了晚饭的时辰,顾小北却还是没有想出救阿花的办法。
陈家的厅堂里,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条桌。这是陈家每日用餐的餐桌。
陈家的人口很简单,除了陈文远和陈静初之外,就只有陈静初的娘亲周氏,和她的妹妹陈幼怡。
陈幼怡只比陈静初小两岁,模样出落得倒是十分乖巧,我见犹怜。但她和陈静初并非一母所生。陈幼怡的生母,也就是陈文远的二房姨太太李氏,在陈幼怡小时候就生病不治而亡。
李氏出身穷苦,是被人卖到陈家做妾的。当时陈文远的父母仍然健在,看李氏有几分姿色,加之不想陈家后继无人,人丁单薄,就做主给陈文远纳了这房妾室。然而当时陈文远和夫人周氏恩爱有加,虽是拗不过父母纳了李氏,但对她总有一些冷落。
李氏病亡之时,陈幼怡已经到了能记事的年纪。李氏在家中颇受冷落,自然少不了闺中怨叹,这些被幼小的陈幼怡看在眼里之后,对陈文远,对周氏,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些隔阂。
李氏病亡之后,虽然陈文远和周氏对陈幼怡一直都是疼爱有加,从不偏颇。但因为之前的记忆,陈幼怡对周氏一直都不怎么亲近。
而陈静初自小就跟着玉清真人在外学艺,很少有时间待在家里,加之性格有些孤傲,乍看之下似乎不怎么好相处,所以这个妹妹和她也有些疏远。
陈幼怡也算是自小孤苦。
除了这一妻一妾之外,陈文远也再没有别的妾室。
此时的条桌上,陈文远坐在主位,身后站着管家老赵。
周氏坐在陈文远的右手边,身后立着吴婶和一众丫鬟。
陈静初和陈幼怡分次坐在陈文远的左手边,身后分别站着丫鬟桃儿和杏儿。
每个人的身前都用小案盛着各自的饭菜。
古时吃饭乃是一件十分正式的事情,尤其是在江宁府这样的官家。如果再摊上像陈文远这样一个一板一眼的老爷,那吃个饭,估计都得按照上刑场的规格来。
陈静初自然是一丝不苟地坐在那里。陈幼怡在家里的身份地位本就暧昧,更是不敢怠慢,也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倒是夫人周氏,左晃晃右晃晃,目光也前后飘忽着,像是浑身都不自在。
她时不时地还瞥了陈文远几眼,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不满。而陈文远却是昂首挺胸,身板端正得不能再端正了,就差别人给他颁个“最佳造型奖”了,哪里还注意到周氏的目光?
只是今天晚上回到房里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就不知道了……
而大家之所以还没有开饭,之所以摆了这么半天的Pose,就是因为一个人还没有来。
顾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