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水准备好了。”
“珂儿，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嗯。”
褪去衣物，后背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顾珂微微蹙眉，有点不可思议。顾行向来心善，她也只是哥哥的一时心善之举呢？
唐甜泡在木桶中，白虎一瓢水接一瓢水地泼洒在她的后背，脖颈儿。
“小姐。”
“小姐，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你说少爷这么紧张这位姑娘，是不是心仪她？”
“废话，这我还看不出来吗？”
顾行返回吴起院中，空山跪在一侧，不停地敲打着腿。
“哟，这嘴怎么了？”
顾行二话没说掐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说道：
“她一旦有什么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你要杀我？”
“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顾大善人发怒了，哈哈哈哈。”
“敢动我的人，我就端了你这清风寨。”
“哈哈哈。”
“我才不在乎，你愿意几时端就几时端。”
“心疼是吗？”
“我就要你和我一样心疼。”
“疯子！”
“不，我才是最正常的人。”
“这世间，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富人挥金撒银，穷人曝尸荒野，哪一样不是真真切切的？哪一样不是光明正大地悬于这苍穹之下？”
“我这份情感难道不比他们干净吗？”
“你能接受这些，为何不能接受我？”
“吴起，没有人对不起你。你好自为之。”
顾行没有再说什么，留下这样一句话，拂袖离开。
“三爷，他走了。”
“他什么意思？”
“你说他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滚！”
“都给我滚！”
吴起愤怒地扫掉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一地杯具。
顾行在门外踱来踱去，焦灼不安，坐下又站起来，时不时地问一句是否安好？
“哥，进来吧。她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唐甜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再抽搐，呼吸均匀，顾行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
“哥，她背上的伤怎么回事？看上去是些旧伤。”
“别问这么多。”
“她是哪家姑娘？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
“珂儿，你见过她的事，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
“爹爹和娘亲也不行。”
“对。”
“为什么？”
“还不是时候。”
顾行的答案让顾珂捉摸不透，从刚才的表现看，哥哥是紧张这个姑娘的。又为何不能向别人提及她呢？她到底是谁？
听说唐阿牛被吴三爷重罚，最欢喜地莫过于福星。吴起嘴上说着要给她讨个公道，迟迟不见动静。她三番五次前来，吴起都拒之不见，整日抱个酒坛子，搂着空山那个小白脸。
福星无奈之下转投魏蜀，要给唐甜好看。只要唐甜成了魏蜀的人，曹正自然就会死心了。没曾想魏二爷把她卖了，害得自己被关了三日。
“三爷，有人来了。”
空山一袭白衣，香肩半掩，精壮的胸膛汗珠莹莹。吴起的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挲。
“三爷。”福星的喊声响起。
吴起扔过来一件衣服，精准地盖在空山裸露的皮肤上。
“回房去。”
“有事吗？”吴起问道。
福星进屋只看到了空山的背影，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谢谢三爷。”
“谢谢从何说起？”
“唐阿牛啊，帮我出了口恶气。”
吴起这才明白，原来福星谢的是唐阿牛挨罚，他早就忘记这茬了。
“我以为你不会帮我了呢。”
福星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喝点水，别噎着了。”
“饿死我了。”
“曹正没给你饭吃吗？”
“别提他了。他把我关起来了。”
“你们这是闹哪一出？”
“哎，别提了。”
他俩的事，吴起不想过问。眼下顾行的人是在眼前，却犹如隔着漫漫雪山，滔滔江海。
“三爷，我吃饱了，先走了。”
“我一定记得你这个恩情。”
福星抖掉衣服上的点心渣子，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唐甜是被渴醒的，梦里她好似喝到珍馐佳酿，又好似甘洌清甜的泉水，还想要更多。
“水。”
“姑娘，你醒了？”
“给我水。”
“好，你等一下。”
白虎急匆匆地跑到屋外，把这一消息，告诉顾家兄妹。
“珂儿，记住了吗？什么都别问。”
“知道了，顾胖子，你真啰嗦。”
唐甜看到顾行身后跟着一个粉雕玉琢，古灵精怪的美人。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
“我想喝水。”唐甜咽了咽口水。
“快，拿水来。”
“还要。”唐甜接连喝了几杯，仍然觉得不满足。
“不能再喝了。”
“我渴。”
“我知道，喝多了，你会中毒的。”
“除了口渴还有哪不舒服？”
唐甜摇了摇头，看向他身后的二人。
“你叫唐阿牛？”
“嗯，你是？”
“名字真土。”
“珂儿，不许无礼。”
“阿牛，这是小妹顾珂。”
“珂儿妹妹好。”
“谁是你妹妹，别乱叫！”
“顾珂。”
顾行转头看向顾珂，眼里寒光让人畏惧。
“哼！”
顾行的疼爱向来只是她一个人的，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分走了她独有的东西。
“唐唐，你怎么了？”
曹正边跑边喊，和顾珂撞在了一起。
“你谁啊？走路不长眼。”顾珂捂着头看向对面的人。
“你又是谁？”
“你管我是谁。”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唐唐。”曹正看到虚弱的唐甜，不管不顾地冲到她身边，一把推开顾行。
“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就是没什么力气，过会就好了。”
唐甜面无血色，嘴唇发白，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
顾行内疚不已，这事因他而起，唐甜只是介入了他的因果。他得赶紧带她离开。
“三叔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会这样苛待别人。”
“尤其是女人。”
“说完了吗？说完就滚回去。”顾行立在一侧，一脸不爽。
“你怎么也在这？”
“那个曹正，我想休息一会，你先回去好吗？”唐甜说道。
“行，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嗯。”
墙脚处，顾珂不停地踢着脚下的尘土，踢出了一个小小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