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
随着国营饭店门口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也到了午饭时间。
两人一人点了碗面，就着一盘手切牛肉，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越是热，李兰兰越是往面里使劲放辣椒和醋，一碗面吃完，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湿透了。
跟高小波走出饭店的时候，李兰兰还在不停的用手扇风。
高小波十分无语，跑到一边买了两瓶橘子汽水，递给李兰兰一瓶。
“瞧你那出息，不能吃辣就少放点。”
“我那是不能吃辣吗？我是热的。”
李兰兰一口气喝下去半瓶饮料，打了个响亮的嗝，刚才那股热辣劲也下去不少。
“对了，我想给我爸妈买一台电风扇，你那有票没？”
“那必须有啊，走，哥领你去买电风扇去。”高小波拍了拍口袋，豪气的说。
李兰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跟上高小波的脚步，往国营商店走去。
高小波兜里有票，李兰兰兜里有钱。
可是，让他俩万万没想到的是，国营商店里没有电风扇。
“大姐，电风扇怎么就卖光了？”高小波凑到售货员身边问道。
“卖光了就卖光了呗，我只负责卖，还能管别人要不要买吗？”售货员大姐没好气的白了高小波一眼。
“不是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家里好不容易挤挤凑凑才凑够钱票，还想着终于能给家里老人买个电风扇了，没想到咱们这里生意这么好，电风扇竟然全卖光了，可怜我的姥姥呀，还在家里等着她外孙给她买电风扇呢。”
高小波可怜兮兮的说着，手还伸到眼角按了按。
“前两天是屠宰场福利，给员工们发了一批电风扇票，所以电风扇卖光了。不过听我们经理说，下周还会到电风扇，到时候你勤跑过来看看。”
售货员大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高小波的孝心打动了，收起脸上的不耐，解释道。
“谢谢姐，你真是好人。”
高小波再三道谢后，才和李兰兰出了国营商店。
“我妈啥时候变成你姥姥了？来，叫声小姨听听。”
走在路上，李兰兰嘲笑高小波。
“我叫你小姨你敢答应吗？”
高小波嗤笑一声，他是真敢叫，主要怕叫了李兰兰揍他。
“不过这屠宰场不声不响的，竟然发了不少票，这两天我要多往黑市跑跑了。”高小波对自己的钱票生意还是很有计划的。
“那你是收还是卖？”李兰兰好奇的问。
“当然是卖啦，明早就去城西，把手里的电风扇票给出了。”
高小波向李兰兰解释道：
“省城电器厂的电风扇产量有限，原来国营商店有货是因为各个单位都控制着发票的量。这次被屠宰场这么一搞，电风扇难买了。”
国营商店卖的主要是省城电器厂的电风扇，也不是没有南方的大电器厂的风扇。
前几年，国营商店也上过几台，但是价格比省城电器厂的贵了将近一倍，放在那里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也没卖掉。
后来还是国营商店找到市里领导，硬生生作为任务指标，把那几台电风扇分给了几个大厂。
“那我还能给我爸妈买到电风扇吗？”李兰兰并不关心电风扇的市场变化。
“能，就是要多花点钱。”
高小波想了想才说道。
“多花点钱没事，去黑市买吗？”多花钱就能买到东西的地方，李兰兰也只能想到黑市了。
“对，走，咱们直接过去。”高小波带着李兰兰，风风火火的往黑市去了。
高小波的朋友依旧在黑市看场子，不过两人急着去买电风扇，只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就往胡同里走。
胡同最里面拐角处是个破败的院子，院门口长了不少杂草，看上去荒废有些年头了。
“踩着砖头，别踩草。”
高小波沿着地上的砖头往院门口走，不忘回头叮嘱李兰兰。
到了门口，也没敲门，高小波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是谁家啊？你就这么进去没问题？”
李兰兰注意力都在脚下的砖块上，不明白为什么草不能踩。
见前边的高小波没回答，就抬头往前看，这一看，顿时惊为天人。
只见打开了半扇门的院子里，各色花朵肆意开着。
那些花朵错落有致，说它们是有人养的吧，又没有什么明显的人为修整痕迹。
说它们是野生吧，细看它们又乱中有序，仿佛每朵花生长的地方，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愣着干嘛，快进来。”
高小波一把把李兰兰扯进去，迅速掩上了院门。
“花姐，你在家吗？”
进了院子，高小波没再往里走，就站在门口处恭恭敬敬的开口了。
“喵——”
一只肥硕的橘猫嘭一下从院墙上跳下来，看了高小波和李兰兰一眼，迈着小短腿优雅的向屋子里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李兰兰竟然从橘猫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丝不屑。
李兰兰看了看高小波，本想问他有没有感受到橘猫的眼神呢，却被高小波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得一言不发的站在高小波身边，低着头数脚边的小野花。
“小高来啦。”
一个慵懒的女声从正屋那边传来，李兰兰忙抬头去看。
只见花丛尽头，站着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手中抱着刚才那只胖橘猫。
此刻橘猫正趴在女人胳膊上，眯着眼睛，任由女人给它顺着毛。
叫红姐的女人，身上穿着裁剪合体的旗袍，旗袍上还绣着繁复的花朵。
离得远，李兰兰看不清旗袍上那些是什么花，只觉得十分精致，比一院子的真花都要好看。
“花姐，我朋友想买一台电风扇。”
高小波的语气依旧恭恭敬敬的。
感受到女人向自己看来，李兰兰冲她笑了笑。
“去吧。”女人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院子东侧。
一直到女人又抱着橘猫回了正房，高小波才带着李兰兰往东厢房走去。
“兰兰，一会你看到啥都别大呼小叫啊。”
站在东厢房门口，高小波再次叮嘱李兰兰。
“知道啦，知道啦，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李兰兰正抱怨着，高小波打开了门。
“啊——”
李兰兰惊讶的捂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