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太太,你不会是没买票吧?”一个一个围观的男人大声问。
“你瞎说什么?老婆子的票找不到了。”老太太向说话的男人啐了一口,转向乘警,讨好的笑着。
“同志,我们真的买票了,可能是这车上人多,不知道被哪个小瘪三给摸走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票呗。”刚才喊话的那个男人抢着说道。
“请你们出示车票。”乘警冲那个男人压了压手,又看向老太太三人。
“同志,你没听到我说嘛,我的票它不知道被哪个小瘪三摸走了。”老太太看乘警把手铐收起来了,语气拔高了一些。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的人乘警每天都会见,一点都不为所动。
“我说,老太太,你逃票就逃票,撒这样的谎就没意思了。难不成小偷一车人都不偷,就只盯着你们一家人偷了?”
“就是,小偷不去偷钱,偷你们的票有啥用,难不成还能拿出去卖?”
都不用乘警多说话,周围围观的乘客纷纷路见不平,朝着老太太一家喊道。
“我是吃你们家粮食了,还是掘你们家祖坟了,你们一个个的在这里多管闲事。”老太太的战斗力强悍。
“就是,你们别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太太的媳妇也蹦出来喊话。
“嗨,逃票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你们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就是,他们这种人,就应该直接赶下车,邮票都不让他们坐。”
群众的情绪逐渐上来了,刚才还冲着群众喊话的婆媳俩,现在也不敢大声了。
乘警看差不多了,就又对两人说:“请你们拿好自己的行李,跟我去11车厢补票。”
如果他们配合的话,倒也不用非得去11车厢补票,在这里补也是一样的。
但是看周围群众的势头,不把他们婆媳俩带走,说不定一会还会有纠纷,带走她们也算是帮她们了一把。
目送婆媳俩抱着孩子、拖着行李跟乘警走了,李兰兰也没再提赔偿的事。
她一开始在意的就不是那半块饼,是那婆媳两人的态度。
“你喝吧,茶缸是我在餐车借的。”陆明轩指了指桌子上的鸡蛋汤。
“谢谢你啊,陆师兄,你喝了吗?”李兰兰客气的问了句。
“喝过了。”陆明轩说完,就坐在对面刚空下来的位置。
李兰兰被陆明轩看的有些不自在,所幸鸡蛋汤也不烫,就快速喝完了。
“我去把茶缸洗一下。”李兰兰站起来,准备去厕所洗碗。
“不用,给我吧。”陆明轩说罢,接过李兰兰手中的茶缸,就要走,不知想起什么,又转身道:“晚上我再来换你。”
李兰兰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过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换自己去卧铺睡觉。
这就有点离谱了,陆明轩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李兰兰倒不会自作多情,以为陆明轩对自己有意思。
他虽然偶尔会对自己笑,但笑中的客气疏离,李兰兰看的清清楚楚。
不相干的事,李兰兰向来不会花太多心思去琢磨。
她把掉在地上的饼收拾了一下,包在报纸里,身上也沾了一些油星,暂时没法处理。
“刚才那个是你师兄吗?也太体贴了吧?”邻座的女孩又凑过来搭话。
“你有事吗?”李兰兰看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十分无语。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师兄有没有对象?”女孩摸着自己的辫子,娇羞的问。
“无可奉告,我要休息了。”其实是李兰兰也不知道,不过知道也不会告诉她。
“啊?你别这样嘛,都是年轻人,大家一起聊聊天多好。”女孩又要伸手拉李兰兰的胳膊。
李兰兰眼睛直直盯着她的双手,女孩面露尴尬,手伸到半道又收了回去。
“哎,你这人咋这么没意思啊。”女孩抱怨道。
李兰兰心想,你有意思,你是对男人有意思吧。
看来说这个年代的人含蓄、内敛也不是全部,还是有一些热情大胆的存在的。
李兰兰把军大衣领子竖起来,捂着半张脸,伴着咣当咣当的节奏,闭眼假寐。
窗外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田地,没有什么风景可看,窗内到处都是好奇又直白的眼神,就想等你看过去的时候跟你搭个话。
中间列车几次进展,车上又陆陆续续上了不少人,车厢里开始变得拥挤起来。
随着车里人越来越多,车上的味道也越发丰富起来。
可能是因为在车上人不活动,人的消耗也小,中午李兰兰一点也不觉得饿,就没吃,只喝了半杯水。
半下午的时候,李兰兰感觉有点饿了,就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馅饼。
苏梅煎馅饼的时候,用了足足的又,李兰兰的馅饼一从包里拿出来,周围的乘客纷纷或直接或装作不经意的看了过来。
这些目光,李兰兰还能忍受,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她刚要把饼往嘴里塞,眼睛一斜,看到对面一个中年男人,大冬天的也不怕冷,正脱了鞋子把脚踩在座位上扣着。
李兰兰那三分食欲瞬间消失殆尽,她面无表情的把馅饼又包了起来,装回帆布包里。
一边等着看李兰兰饼里包的什么馅的大娘,顿时失望的叹了口气。
李兰兰本想起来活动一下,听到广播说马上要进一个小站了,就又坐了回去。
火车每次停靠站的时候,是最乱的,李兰兰又是独身一人,该注意的地方她一点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