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短,任务重,她近日生病又耽搁了几日,江椛直接吩咐海棠和鸢尾晚饭先不吃,等她饿再说。
这一画,直到天光暗下来,点上灯,又画了很久。
崔溢时站在江椛后面看她花花样子,他以往也不是没见过她做这些,但最近这几日才发现,她在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面,尤其有天份,一个话本子,一个花样子。他以前怎么就没怀疑过,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姑娘,怎么会有心思去研究这些?
见她画完一张,崔溢时将厨房端来的晚饭放在桌上:“先吃饭吧。”
江椛摸了摸空瘪的肚子,确实是饿了。她站起来活动手臂,四肢,直到身体骨骼一阵响动,才放松到位。
二人坐在桌前吃饭,今晚的菜色不错,有鸡有鱼,还有冬瓜汤。江椛忙了一整日,胃口大开,整整吃了两大碗米饭,并喝一碗冬瓜汤,才心满意足,放下碗筷。
“吃饱了?那看看这个。”崔溢时将一张请帖递给她。
江椛看着熟悉的封面,打开果然是姜蔚要成婚的消息,邀请他们去见礼。
“姑娘是相府家的嫡幼女,闺名金枝,是个坚韧,识大体的女子,在上京颇有声誉。相爷也是中立派,保皇党。”
江椛等他说完,才合上请帖,笑道:“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听不懂,你只管跟我商量送些什么就是了。”
崔溢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送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江椛敛了笑,沉默下来,其实她发烧醒来那日,便想过他可能是知道了。房中的蜡烛爆了一下,就像她此时的心跳。
崔溢时的手比江椛的大很多,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好了,我也不问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知道这里是家,我和安安乐乐都是你的家人就行。”
江椛现在无法与他坦白一切,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么波橘诡异的事情,他会信吗?
良久,她保证道:“我没有要去做什么,只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守好这个家。”
崔溢时虽然能猜到她的想法,但这会儿亲自听她说出来,心定下来。
“十月十五,南安候府世子婚宴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好。”
十月十五那日,南安候府张灯结彩,整个府里都是红彤彤的一片,主子下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欢喜。
江椛这日打扮的很隆重,从头到脚都是二品大员夫人的派头,崔溢时自然也不赖,他本身长的好,稍微一收拾就很扎眼。
说来这是他们在上京城,第一次一起赴宴公开露面,郑重一点也正常。
马车到了南安候府门前,崔溢时握着江椛的手道:“别紧张。”
江椛娇嗔他道:“怎能不紧张,我美貌的夫君今日就要捂不住了。”
崔溢时低笑一声,见她并没有近家情怯,给她整理一下衣袍,拉着她就掀开帘子。
南安候府今日在门口相迎的竟然是姜潮,可见他心中确实是很欢喜。
崔溢时与江椛到时,姜扶上前为姜潮介绍这二人。
姜潮听完,脸上笑意盈盈道:“原来是崔副将军和崔夫人,真是一对璧人,快快里面有请。”
又让姜扶赶紧安排让人里面就坐,今日人来的人多,他要招待的也多,他虽对龙虎军观感不错,但也没说太多,只交代姜扶给安排个好位置。
江椛与崔溢时相携而入,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又回来了。刚刚她见姜潮有了几缕银丝,但又见他精神不错,心里替他欣慰,好受很多。
他们是在上京第一次赴宴,一到场,送了礼,还未坐下,便被众人拉着交际见礼。
江椛给崔溢时使眼色,先去拜见长公主,崔溢时自然按照她的意愿来。
院子里的妇人们见他们二人眉来眼去,崔溢时还按照江椛的意思做了,个个捂嘴笑道:“了不得,这崔副将军的夫人果然了不得,把男人看的死死的。”
“可不是,那太子皇子送的女人,她说逼走就逼走,可不就是个虎的?”这人是在说江椛是个母老虎呢。
众人又一阵笑闹,突然又有人道:“可咱们作为正牌夫人,为男人开枝散叶,纳妾也是应该的,她这算是犯了七出的妒了吧。”
这世间众人,有羡慕别人的,就有酸别人的,明明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男人,但用这些道理来束缚女人的往往还是女人。
好在有的人清醒:“那崔夫人已经育有一儿一女,要我说,这女人啊,还是自己过的舒心最重要。”这话一出,刚刚那说酸话的自动跟众人分开,去找跟她有共同话题的人了。
这头江椛与崔溢时给长公主萧明月行礼,萧明月笑着让她夫妻二人起身。
萧明月还是尊荣华贵的样子,只不过眼角有了岁月的痕迹,整个人比起从前慈爱不少,听了江椛的名字,惊了一下夸了句:“是个好名字,也是个有福气的。”见她不计较,江椛松了口气,她起这名字时,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他们。
“孩子,你来。”萧明月招手,示意她上前说话。
江椛缓步上前,注意着礼仪,无需做太好,但也不失礼。
萧明月拉着江椛的手打量着她,见她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相貌,但眉目间坚毅,眼神有光,面色红润,整个人仪态端庄,周身气势平和,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自己早逝的女儿,她愣了下笑道:“好孩子,之前听人嚼舌根说你是个厉害的,今日一看,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这夫妻之间啊,最重要的不是给他纳几个妾,还是二人和和美美就够了。”
江椛闻言也笑起来,她垂下眼皮,掩饰眼中的泪光,萧明月这是为姜婳不平呢,姜婳为萧锦纶纳了一个又一个,也没什么好结果,她就教她不给男人纳妾。
萧明月见她只笑不说话,道:“可是嫌我啰嗦?”
江椛平复一下心情,将喉间的梗塞压下,小声道:“没有,我是觉得长公主亲切,叫我这些,一时意外,没反应过来。”
萧明月听她这么说,缓了神色,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你可要记住了,好好过日子,自己痛快最重要。”
江椛与崔溢时从萧明月那头出来,又去正堂观礼,看着姜蔚与金枝拜了天地,还在席面上喝了姜蔚敬的酒,看着姜蔚成熟稳重的样子,江椛心中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