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溢时在家休整了两天,胳膊上的伤还没结厚疤,就被回了守卫处。
走时交代江椛:“我可能要忙一段时间,你在家里待着不要出门,院内积了雪你不要管,等我回来铲,穿厚点,不要着凉。”
“知道了,我成日在家里不会着凉,倒是你要穿厚点。”江椛将他那件被刀划破的夹袄已经缝补好了。
“如果有人敲门向你索要东西,一概不要理。”
他将院门门栓已经加固换成了铁的,里面不开,外人进不来,他一段时间不回来,怕她一介妇人在家不安全。特别是,如果受灾,好人也会变坏。
都交代清楚才转身走了,阿花现在门口见他没了踪影才回院,按照他说的紧锁了院门。
大雪是在崔溢时走了一日后停的,江椛心中欢喜,觉得祈求有了作用,心中忧虑散去,开始琢磨着给崔溢时再做件厚袄子,但她手艺不好,光开始画样子就费了不少时间。
大雪停下,堆积的雪开始融化,虽然化的很慢,也在慢慢消融。
不再落雪的雪地上,脚踩下去不好再清理痕迹,于是两日后,北地士兵在雪地中发现了东胡军马的脚印。
“现在去探,东胡驻扎在何处,距离我们多远,有多少人马,带队的是谁?”莫明昊下令,探子接令快速离去。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众人忧心忡忡,东胡果真来了,虽然莫明昊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东胡来的如此之快,还是隐藏在雪中来的,这次要打硬仗了。
莫明昊让崔溢时他们参军四人先去点兵,留了二都尉和南池。
“南副将军,上次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莫明昊问。
“回将军,已办妥,快马加鞭,应该已经到了。”
“右都尉,你去以我的名义写奏请粮草物资的折子,写完拿来我加印,要快!”
“是,末将领命!”李木言匆匆下去写折子了。
“南副将,左都尉,你们与我在议事堂内等探子的消息,消息一到,便商议这仗如何打。”
“是,末将领命。”二人纷纷接令。
这会儿出去的四人也都面色凝重起来,各自对望一眼,匆匆下去安排人了。
探子午时出去,酉时便归,回议事堂复命:“东胡兵马驻扎在我们二十里外,人员已经调集完成,大约十万人,领兵的是三皇子尔朱带着东胡大将军比卢,随时可能进攻。”
难怪他们不然被发现痕迹,原来是已经准备好了。
“三皇子尔朱?此前并未听过他的名声。”王迁征战几十年,大昭与东胡的形势他再清楚不过。
“那也不能小觑,毕竟他带着比卢,比卢的凶残谁不知道。”南池分析。
莫明昊和南池二都尉,四参军此时都在,众人商议这仗该如何打。晚间戌时商量出大概的打法,王迁带着众参军下去调集兵马。
明日就要出战,崔溢时他们都要上战场,时间紧迫,调集完兵马,王迁示意蒋良和崔溢时他们有家室的,回家跟家里交代一声,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平安归来。
“半个时辰回家交代一下,要快!”
刘二虎无家室无所谓,郑宏光家人不在北地,也就算了,只有蒋良和崔溢时急忙往家赶。
江椛此时正在家里给崔溢时做袄子,她觉得自己针脚不够细,拆了在重新缝。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脸上不自觉带了笑,她算着时间,雪停了,他今日也该回来了。
江椛从门缝中确认是崔溢时,欢喜着开了门。
“我猜你今日要回来,锅里还给你留了饭,你先洗手吃饭吧。”
崔溢时看着欢喜的江椛,面上复杂,有悲有喜,一时辩不出喜怒,本是冷着的脸,显得更冷硬了。
“怎么了?”江椛见他不动,表情也很冷,奇怪道。
“没事,我先去洗手。”他打算还是先吃完饭再说。
江椛今日做了小鸡炖蘑菇,他夸她做的好的那个菜,还有一碗萝卜汤。
“怎么样?好吃吗?”江椛见崔溢时吃的快,暗喜自己的手艺又进步了。
“好吃。”崔溢时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道。
他匆匆吃完饭,拉着她进了内间,江椛一头雾水的跟着他。
崔溢时将江椛推倒在床上,随后自己也躺下,抱着她。江椛以为他要做什么,羞涩的低下眼,却在一瞬间掉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是?”江椛看着黑暗的密道。
“通往城外的密道。”
过了一会儿崔溢时和江椛一起出了密道。他解释道:“今日时间有限,我不能带你走一遍密道,你只记住一直向东便是,还有按钮的位置。”
江椛的心沉了下来,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沉寂,片刻,她缓慢道:“为何?”
“东胡来犯,要打仗了,我明日便要上战场,若我能回来我们继续过日子,若我回不来了,你喜欢就在这里继续住着,不喜欢就带了细软找军中的人,让他们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他像是交代后事一样交代着她。
她很不喜欢他的语气:“那密道呢?”
“密道是留给你逃生的,若我没回来,北城龙虎军也没守住,那你就从这里出城逃命去。”
江椛抬眼看他,他的脸棱角分明,嘴唇微抿,眼神冷寂,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样子,可又不似他们刚见时候的样子了。
她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非去不可,听他的话,就明白这仗不好打。
“我知道了。”良久,崔溢时听见江椛声音低哑道。
她低着头在哭,眼泪落得含蓄,崔溢时眼里闪过心痛,却转身出了门。
江椛起身抱住他,上次没有好好分别,这次她要好好跟他说一句:“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崔溢时拍了拍她的手:“把院门关好,你也注意安全!”
“都准备好了吗?”王迁在凌晨开始点兵。
“准备好了!”四参军和众将士道。
“送东胡狗贼回家,保我大昭!”
“保我大昭!”
“保我大昭!”
……
大昭三十年冬,腊月初十,大昭与东胡拉锯战结束,正式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