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原早早替柳意澈打听好了云轩阁开门和歇业的时间,又带上柳意澈用惯了的笔墨,一大早就出发前往云轩阁。
阿花看到柳意澈的时候还有些惊讶,白鹿书院休假时间,一般是在一个月的中旬和下旬,前几天刚在贺府看见过他,怎么今日还未去书院?不过她也不好过问。
松原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家公子生病了,还未大好,我们夫人现下还不放心公子回书院去,公子又放不下课业,听闻云轩阁里都是读书人,在读书写字,氛围极好,这才来阁中复习温书。”
阿花这下也不再掩饰,她笑道:“我就说前几日刚在贺府看见过柳公子,今日本该是你在书院的日子,怎的来了阁中?不过柳公子身体好些了?”
“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母亲不放心,让我在家多待几日看看情况罢了,谢谢阿花姑娘担心。不过后面我可要天天来这里,可要劳烦阿花姑娘了。”柳意澈拱了拱手,温和道。
“柳公子客气了,这本也是我份内之事。不知柳公子今日需要借阅哪本书?”阿花询问。
“劳烦给我找一下《论语》和《资治通鉴》。”
阿花找出这两本书递给柳意澈,顺带拿出书籍借阅登记册子来:“柳公子在这边登记一下借阅的书籍,押金二两银子,签一下您的名字,等离开时带着书籍过来退您押金。”
想了想他之前没来过,就又指了指对面靠窗的位置道:“借阅场地费一人二十文,提供茶水,笔墨砚,纸张需自行购买。你们过去对面,有人接待并且收取这笔费用,我只管你书籍的借阅和归还。借阅途中注意保护书籍不要弄脏弄坏,否则会扣押金,严重的话,押金是不退的。”
“不过上京城中都知道柳家是出了名的爱书之人,破坏书籍之事,我也就是与你讲个规则,柳公子不要介意。”
“阿花姑娘不必解释,这是你份内的事情,你与我讲清楚本就是应当,我还要谢你与我说的这样清楚明白,可见阿花姑娘是具有责任心的人。”柳意澈客气道。
“那我就先过去了。”
“柳公子请~”
整整一日,柳意澈除了吃松原为他带来的午饭,剩余时间都在看书,偶尔还在纸上写写画画,阿花认为他是在记录自己的见解心得。中途还见他与旁边一个清秀的客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倒是很刻苦的一个人。
酉时初,柳意澈起身来阿花这里还书,松原替他收拾桌上的书籍纸张,把毛笔砚台拿去排队洗净装起来,又把纸张上的墨迹吹干,小心收起来。
“阿花姑娘,这两本书我今日没看完,明日还要接着看,麻烦你帮忙标备一下。”柳意澈在书籍借阅登记册子中他签下的那一行后面画了个对号。
阿花将二两银子押金递给他道:“好的,那就放在我手边的书架里,明日你来我方便取给你。”
柳意澈看她手边书架里这样放的书不少,就知道她平日里这种事情是做惯了的。
“那我先告辞了,阿花姑娘明日再见。”柳意溪客气道。
“柳公子明日见。”
一连几日柳意澈都来云轩阁二楼看书写字,别说与阿花熟识了,就连紫灵都知道他喜欢的位置是哪个,会帮他特意留出来,谁让柳公子长得好,又爱笑,为人客气温和有礼,谁会不喜欢呢?
这一日,阿花听完田婶子授课后,从云轩阁出来已经有些晚了,平日里回家半黑的天色,今日已经全黑了,就路边店铺的灯笼还在亮着,能看见道路,待会儿到了雨花巷子里就只有月光照着路了,阿花盘算着她还得买个灯笼,不然晚归看不清道路,总是不大安全的。
灯笼不用买太大,只要南瓜大小,有光就行了,大的太贵,小的不知道什么价位?虽说阿时走时又给她留了点银子,不过还是要精打细算,那点银子留着万一要急用,她在心里盘算着。
“阿花姑娘,阿花姑娘~”
突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熟悉的马车声,将阿花吓了一跳。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松原,这会儿他已经把马车停在了阿花身边。
“我们公子说天色太晚了,阿花姑娘一人走夜路不太安全,我们正巧赶了马车,可以送阿花姑娘一程。”松原说道。
阿花下意识里拒绝道:“不用麻烦了,你们去西边,我家靠近东边,我们不顺路,你们送我还会绕路,耽搁你们时间。”
这时柳意澈掀开车门帘子笑道:“阿花姑娘别客气了,不过是几步路,马车走,我们人又不走,不会耽搁时间的。”
说罢,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好意思,就又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当初阿花姑娘帮我出点子,开导我,令我解除了心结,我心里十分感激,今日不过是怕阿花姑娘你走夜路不太安全,捎带你一段,你不必客气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花在扭捏也不合适了,她便上了马上,解释道:“我住在雨花巷子里边,那边路不好,夜里无光,我怕颠簸到公子。”
“无妨,不过是一小段路罢了,我马车里没有放置茶壶茶杯等物,不会磕到碰到。”柳意澈还跟她开起玩笑来。
阿花听了轻笑几声,自觉与他亲近不少。马车内两人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松原在买车帘子外面喊到:“公子,阿花姑娘坐稳了,到雨花巷子了,会有点颠簸。”
话毕,马车果然颠簸起来,阿花一时没抓稳,猛地倒向了对面,柳意澈见状拉了她一把,谁料马车又是一颠簸,顺着柳意澈的劲儿,阿花直接坐在了他的怀里,还额头还磕到了柳意澈的下巴上。
二人一时都愣住了。马车还在颠簸,阿花愣过以后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死死抓住扶手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脸上滚烫一片,却又不得不开口道:“实在对不住,我一时没抓稳。”
柳意澈的耳朵也烧的发痒,他的耳边除了阿花的道歉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一声接着一声。他听见自己说“无妨,都是意外。”
“阿花姑娘,你说的地方到了。”松原在外面喊道。
“嗳,好的。”阿花急急忙忙下了马车,对着马车道:“谢谢柳公子,也谢谢松原大哥了。”
马车内一时没有动静,松原对着她点点头,示意她别客气,开始赶马车。
松原调转马车,他打算不掉头走雨花巷子回去,直接穿过阿花家旁边的小道也能绕过去。
柳意澈从马车窗户的帘子边上往外看,他模糊看见阿花朝着一个小院去了,她身量不矮,偏瘦,虽穿着男装,但隐约可见女子的玲珑,转眼就进了门。他摸了摸自己发痒的耳朵,心跳还是有些快。
柳家老爷只有沈氏一个夫人,所以后院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柳意澈活了十八年,这还是生平第一次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子那么近,近到让他心烦意乱。他想起阿花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着对他说:“我叫阿花,柳公子可以叫我阿花姑娘。”一霎间,动了情,乱了心。
而此时进院子阿花揉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庆幸道:“还好天黑,马车里也无光,不然可要丢死人了。”
想了想,后面再见就当不记得这事了好了,柳意澈好心送她回家,她不小心占了别人的便宜,总不是什么占理的事情。遂放下心来去逗小白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