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筝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即使听到了他的呼唤，脚下也没有动弹分毫，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颐天努力挪动着头部，挣扎着挪动了一点位置，继续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兰筝……你还活着……”
然后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似乎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呛进了那种浅绿色的液体，在他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一些浅绿色的液体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
顾兰筝怪嫌弃的，更加不想过去，脚下也没有任何动作，只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顾颐天咳嗽挣扎。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顾颐天从剧烈的咳嗽里缓过来，艰难地抬起右手擦了擦嘴，又支撑着地面，似乎想支撑起身体坐起来。
却在努力了几次之后，除了沾了满手的浅绿色液体之外，徒劳无功。
“你还在怪我吗？我也是不得已的……”顾颐天似乎苦笑了一下，只是他的面部肌肉控制得不是很好，只勉强动了动脸皮，像抽搐了几下，看着相当怪异。
顾颐天重重地喘了几声，发出了像破旧的风箱一样的声音，他艰涩地说道，“是我识人不清对不起你和你母亲，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们的，只是……”
“只是那个孩子，如果不回顾家，就没有人管她了……”顾颐天把脸转回仰面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的出生也许是个错误，但她已经被自己母亲放弃了，如果顾家不管她，在她母亲那里没有任何价值的她，她肯定会死的。”
顾兰筝冷眼看着他艰难地说着为顾瑶琴开脱的话，因为体力不足，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歇息一阵，才能继续说下去。
即使这样，顾颐天依旧在努力为顾瑶琴解释着。
“和明曦在一起确实是我鬼迷心窍犯的错误，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们的。”顾颐天咳嗽了几声，用哀切的眼神看着顾兰筝，说道，“我本来是想让她们一辈子都不会去见你们的，你母亲喜欢顾氏集团，我全部都让给她也不要紧，顾氏易主也无所谓……我不想伤害她的，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只是明曦她……她心里始终都是研究，梦梦对于她不过是一个会影响她研究的拖油瓶，她放弃了梦梦。而我也没办法一直照顾她，如果我不把她带回顾家，很可能她会死的……不要怪我，我只是……只是没法看到她因为被所有人放弃然后死掉……”
顾兰筝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其他实验体都只是像刚刚一样无知无觉地待在玻璃罐的液体之中。
刚刚抬头隔着玻璃罐观察的顾颐天，虽然能大概看清楚，但是想观察得更清楚，估计得近距离观察才行。
顾兰筝沉心静气，一边听着顾颐天一刻不停地叭叭着废话，一边观察着周围等待着。
确认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之后，顾兰筝小心警惕地靠近躺在地上的顾颐天，在空间里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块黑色防水布。
顾兰筝把防水布盖在顾颐天身上，用布把顾颐天以裹的方式捆了起来，限制住他的行动，即使顾颐天现在就只有脖子能够动弹一二，顾兰筝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咳，咳咳咳………”顾颐天咳嗽着，有血混着浅绿色的液体从他嘴里涌了出来，看上去颇为虚弱。
“顾颐天，别跟我在这里追忆往昔打感情牌。”顾兰筝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踢了他一脚，说道，“我跟你没有任何亲情，不要在这里恶心我。”
“兰筝……”顾颐天脸上露着窘迫的神色。
“你之前待的第一个研究所，是不是在研究丧尸？”顾兰筝懒得听他依依妖妖，隔着防水布踩住了他还在扭动的手，冷冷地问道。
顾颐天沉默，似乎是不想回答。
顾兰筝笑笑，挪开脚，拿着手枪对着刚刚她踩着的位置扣下了扳机。
一声被消音器处理过的轻响声响起，顾颐天的表情立刻扭曲了起来，防水布下似乎渗出了液体，一股腥味在空气中隐约蔓延飘散开来。
“你待的第一个研究所，是不是在研究丧尸？”顾兰筝晃了晃手枪，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看着顾颐天疼得都扭曲了一张脸，却依旧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顾兰筝微微笑了一下，说道，“看看你这个样子，我也没打算对你做什么，只是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顾瑶琴吗？难道就不担心她吗？”
顾颐天的眼睛瞪大了一下，一边抽着气，一边看着顾兰筝，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她……她，怎么样？”
顾兰筝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踢开了周边的玻璃碎片，然后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看着顾颐天轻声细语地说道，“我是一个讲求公平的人，你觉得呢？在末世，消息可是很值钱的。你什么都不提供，却想白白获得消息吗？”
顾颐天脸上闪过挣扎、痛苦、犹豫的神色，最后闭上了眼睛，似乎下定了决心后，才睁开眼睛，开口说道，“一开始，谁也没想过会研究出丧尸的。只是想研究出延长人类寿命的药而已……”
“仅仅如此吗？只是想让人类长寿？”
“……是想让人类摆脱基因缺陷，不再被寿命所限制。”顾颐天沉默了一会，闭上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颓然说道。“只要成功进化，摆脱了基因缺陷，人类的寿命不再受限制，人类就有无限可能。”
顾兰筝轻笑出声，顾颐天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瞪了她一眼后，又泄气了一般说道。“一开始很顺利的，研究方向也没有任何问题……明明身体素质已经出现了大幅度的跃升，实验体已经开始摆脱肉身的桎梏了……我们没打算创造那种怪物的，只是研究过程中，难免会有失败品……”
“我们也在尽力阻止失败品外流了，那些失败品……”顾颐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痛苦，继续说道，“那些实验体已经不再是一般的动物了，我们也在尽力处理干净了……”
顾兰筝皱起眉，问道，“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