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这周三,赵大哥从平川县回来,淮书组局,我们一起过去吃饭呢!”刘波波打电话叫顾景川。
顾景川听完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没听到回话,“景川,淮书哥的意思,我传达到了啊!你到时候记得来,还是老地方!”
“明奕那小子也从部对里回来,听说是高升了。好事连连,淮书哥说组个局,大家吃吃饭,开心开心。”
刘波波心情不错,今天淮书哥刚给他承诺了,以后会让他也参与公司管理。
刘波波高中毕业就去欧洲读书,然后又去美国深造了一番。
混得高不成低不就,又灰溜溜回到了京市。
他就看赵家二哥人仗义,一回来就天天跟在赵淮书后面跑腿。
“景川,景川?你在听吗?”
“喔喔,我听着呢,知道了,到时候我过去。”顾景川回应。
“你忙吧!不打扰了,你小子现在也是大忙人了。”刘波波听出来顾景川心不在焉,识趣地挂了电话。
聚会的地方在城郊的一处其貌不扬的院子里。
周围都是竹林,绿树环绕,没什么人。顾景川看着时间,开车前往。
一路上,他都在想,赵政屿会怎么收拾他。
门口有保镖接过车钥匙,顾景川在另外一个保镖的陪同下进了内院。
“哥,哥!你看我这棋走得怎么样?”赵淮书有时间没见赵政屿了。
每走一步棋,都要Q一下赵政屿。
赵政屿今天一身休闲装,手里拿着棋子,坐在太师椅里看棋盘。
“哥,你说一下啊!”赵淮书推了一下赵政屿。
“淮书,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别跟没长大一样一直叫你哥,我是跟你下棋。”李明奕看不下去了。
赵政屿时不时指点一下,他这等于一对二!
“明奕哥这次回来,明显棋艺见长,我下不过你!”
周围围着好几个看棋的,刘波波在国外时间长了,对于棋,那是一知半解。
一开始瞎指挥了两下,就被轰出了观赛圈。
一扭头看到顾景川从外面进来,“景川来了!”
“景川!你棋艺怎么样?这屋里就我一个门外汉,我很是寂寞!”刘波波边抱怨边走上前跟顾景川来了一个抱抱。
“我棋艺一般,也不好。”
顾景川回答着刘波波的话,眼神的余光却看着赵政屿。
赵政屿手里转着棋子,一直看着棋盘,头都没抬一下。
顾景川正了正神色,走到赵政屿身边,“政屿哥。”
“下这里。”赵政屿点点赵淮书的手,“笨得很,下在这里,就杀住了白子的退路。”
“对对对对!我怎么看不到。”赵淮书立马拿起自己刚刚走的棋,“我换个位置。”
李明奕把手里的白子一扔,“淮书,你这属于耍赖了。”
靠在太师椅上,李明奕的眼神在顾景川和赵政屿之间扫了一下。
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景川来了。看到你明奕哥,也不打招呼。”
顾景川,“明奕哥!我没有。”
“没事儿,都等你呢,来了,咱们就开饭吧。
你今天来晚了,等会儿得自罚三杯。”李明奕起身,拍了拍顾景川的肩膀。
手掌正好拍到了顾景川被撂倒时摔着的位置。顾景川忍不住龇牙咧嘴,肩膀一沉。
“这么娇弱?你可得锻炼了,我手劲没这么大吧?”李明奕带着笑意,调侃顾景川。
“明奕哥,你现在手劲还不大?自从去了基层,你现在看起来是越来越梆硬了!
瞅瞅你的肌肉块,蜂腰长腿肩又宽,脱了肯定更好看!”
李明奕伸手就抓住了刘波波的后衣领,“好小子,在国外时间长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哥哥!好哥哥!我错啦!错了!错咯!”
李明奕身高将近190,提溜着刘波波跟提溜小鸡仔一样,往餐厅去。
“走吧,景川,去吃放。”李明奕扭头叫他。
李明奕看了一眼赵淮书,又看了一眼赵政屿。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心下也猜出来个大概。
菜很快上好,服务员统统离开。
“我先说好,我们有明文规定,即便是回家探亲,也不能过量饮酒。”李明奕看着餐桌上的好几瓶茅台赶紧声明。
“没事儿,明奕哥,今天不是灌你的。”陆羽鸣接嘴。
他跟赵淮书关系最好,当然知道今天这个鸿门宴是做什么的。
赵淮书抬头瞪了他一眼,陆羽鸣立马闭上嘴巴。
吃饭的几个兄弟,心里有事儿,席间的气氛就不尴不尬的。
顾景川拿起茅台,给自己倒了酒,“我今天来晚了,自罚三杯。”说完,利索地喝了三杯酒。
“不是,这喝酒,劝着喝才有意思,你这上来利利索索连干三杯,让我准备的词都无用武之地了。”席间一个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兄弟懵圈。
赵政屿没有看顾景川,兀自夹起手边的菜,吃了起来。
这,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赵家大哥这是生气了?
就说呢,没事儿,他们这些走正途的哥哥们怎么会跟他们这些人一起玩?
尤其今天还来了好几家哥哥。
赵家,李家,王家,陆家的哥哥们都来了。
刘波波原本以为大家就是聚在一起,聊聊感情,维系维系关系,没想到 ,今天是要闹一出了。
后知后觉的,他把手里的酒瓶子放下了。
这架势,是冲着顾景川来的啊。
李明奕夹起一筷子蔬菜,配着米饭大口干饭,“先吃饭,再喝酒,不容易醉。”
赵政屿看了他一眼,李明奕咽下嘴里的饭菜,“不是,老赵,咋回事儿啊?”
“我这在南方忙了一年多了,你们这是闹矛盾了?”
赵政屿给身边的李明奕夹了一筷子肉,“没有。”
完了也给陆羽鸣的哥哥陆学屹夹了一筷子肉,“就是景川准备离婚了。”
话音一落,一桌子都看向顾景川。
好小子呀!你从赵淮书手里抢人,你还不珍惜。
赵淮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又倒了一杯,端着起身走到了顾景川身边,“我敬你。顾景川。”
赵淮书的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不过,带着金丝眼镜,也没人能到。
今天来吃法,大家都是休闲装,除了赵淮书,端端正正一身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下棋的时候,大家还开玩笑“淮书上班的时候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还以为他是一下班就过来了。
这会儿看着赵淮书面无表情,眼神冷峻地站在顾景川身边,突然觉得这货就是庄重出席。
顾景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心在乱,倒酒的手很稳。
酒水九分满,顾景川起身,缓缓端起酒杯,“淮书,我敬你。”说着,在赵淮书酒杯下方碰杯。
二人一饮而尽。
赵淮书喝完,酒杯往一甩手,扔了,攥起拳头,就要动手。
“先吃饭吧。”赵政屿看向自己弟弟。
赵淮书冷哼一声,回到了座位上。
气氛不和谐,这顿饭吃得不尽兴。
准确点说,是弟弟们吃得不尽兴。
赵政屿,陆学屹,李明奕还有王瑞承这几个大他们六七八岁的哥哥,都吃得很自在随意。
“老赵很少请客啊,今天能掏腰包请客,我得吃好了。”王瑞承也在下面县里工作,晒得黢黑。
王江涛就很嫌弃他的哥哥,为什么人家赵家哥哥一看就很神气,自己哥哥跟个驻村农民一样。【嫌弃!】
李明奕小口品着茅台,“好酒好菜,招待兄弟几个,不容易。”
“你们这些在大都市享受生活的兔崽子,是好日子过得多了!”
陆学屹一个眼神看过去,陆羽鸣端起米饭碗,咔咔干饭。
哥哥,你啥也别说!
刘波波看不太明白自己的发小为什么怕哥哥,“不是,谁家吃饭喝酒,还是米饭?”
赵淮书坐得倍直,腰杆子紧贴着椅背,不吃饭,不喝酒,一脸不高兴但是我不说的表情。
刘波波跟着陆羽鸣端着饭碗,哭泣泣干饭,别说,在国外这么多年,他刘波波就没有吃过这么多米饭!
真正的吃完饭,陆学屹放下饭碗,拿着湿毛巾擦手。
陆羽鸣看了一眼,好家伙,吃得比舔得都干净。
“景川,你要离婚了?”陆学屹声音温和,长相气质也温文尔雅,整个人温润如玉。明明是责怪的话,他说出来,就让人听着舒服。
顾景川这会儿头皮都是紧的。即便是坐在椅子上,他已经感觉到从脚底板开始往上发麻。
“是,我跟言心要离婚。”
陆学屹点点头,“正常,过不下去了,分开了对双方都好。”
赵政屿在今天之前就跟陆学屹和王瑞承通过气。
李明奕看了一眼赵政屿,眼神里都是“就不告诉我呗”的意思。
“不知道你今天回来。”赵政屿端起酒杯,跟李明奕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碰了一下。
“你现在是个什么章程?言心你们也认识二十多年了。
我记得她毕业就跟你结婚了。”王瑞承放下筷子,表情关切地询问。
王江涛好想记录下来自己哥哥一本正经问别人家事的样子,正经得跟讨论什么大事一样。
“言心是生了两个孩子是吧?”李明奕出声,不过自问自答,“我记得她生孩子的时候,还找的我妈呢,难产,让我妈给她安排主刀医生。”
李明奕没有停下来吃饭,就跟胡乱插嘴一样,说完继续吃饭。
还掂着汤勺,指挥刘波波跟他盛碗汤。
“就是简单聊聊天儿,关心关心你俩,你随便说说你的想法”陆学屹冲顾景川抬了一下下巴,语气轻松。
刘波波盛汤的手都在抖,哥哥们好吓人,今天如果顾景川说不好,绝对没有他好果子吃。
自己幸好这些年在国外读书,心眼子长了一些,要不然绝对被收拾死自己都不知道。
顾景川端正做好。
这就是三堂会审的架势。赵政屿是打算私底下解决他跟姜言心离婚的事情。
但是,绝对不意味着他会放自己一马。
“我还没想好怎么解决。”
陆学屹原本是双手支在餐桌上,身体前倾听顾景川讲话的,听到这话,立马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并轻轻点头表示了解,“这样啊。”
王瑞承双手交叉放在餐桌上,看了一眼赵政屿,看他不愿意说话,于是开头,“景川,我有一个想法,我说来,你听听?”
顾景川看向王瑞承,眼神复杂。
其实今天来这的几个哥哥,谁说都一样,都是赵政屿的意思。
不过是换人说出同样的意思而已。
不对,也不一样。这是一种姿态,站队的姿态。
“瑞承哥,你说,我洗耳恭听。”
“这个言心呢,年轻轻轻就跟你结婚了。
二十来岁,名校毕业,也没有工作过。这几年就生孩子带孩子了。她跟社会是完全脱节了。
从这方面来说,哥哥说句公道话,言心确实处于一个弱势的位置,是吧。
我在想啊,姜爷爷也退休了,身体也不好。姜姑姑虽说有个工作,不过还得照顾姜爷爷。
言心从小分母离异,再跟你离婚,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确实不小。”
“孩子的话,不用她操心。”顾景川不愿意让姜言心带走孩子,这是他的底线。
王瑞承抬手,“你看,又急。听我把话说完。
孩子的问题,我是这么看的,跟着言心,这没啥说的。
为什么呢?你这青年才俊,一表人才,离婚以后,不得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带着孩子算怎么回事儿?”
李明奕也点头,“你瑞承哥说得对,言心呢,从小就是个恋家爱孩子的小女孩,孩子跟着她,不吃苦。她又不工作,天天陪着孩子,对小孩也好。
俩小孩知道什么是离婚啊?只有妈妈还在身边,他们不懂这个。
咱们要把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这毕竟是你们俩的感情问题嘛。不能伤害孩子。”
王瑞承,陆学屹和李明奕你一言我一语,既讲道理,又不动声色的要挟。
顾景川松口,“欢欢乐乐可以跟着姜言心。”
这话一出,李明奕端起酒杯,“景川,这哥哥要敬你一杯,这是听进去我们几个哥哥的话了。”
赵淮书听到顾景川这么生硬地叫姜姜的名字,就一股火直冲脑门。
“姜言心?···”赵淮书正准备发火,陆羽鸣按住了他,“淮书哥,你别打岔,我看这几个哥哥就能兵不血刃地把他办了。”
“言心什么时候跟你结婚的?”这是今天晚上赵政屿第一次正眼看顾景川。
不等顾景川回答,陆学屹就开始回想,“我记得,结婚有8年了吧?我记得结婚没多久,他们俩一起找我帮忙跑手续来着。
公司名字叫什么来着?第一批贷款是我领着他们俩办的。”
顾景川不自觉想起来了自己跟姜言心在家里的争吵。
她说,孩子她都要,家产要一半。
“没错,我名下的公司都是结婚后开的。离婚的话,言心应该可以分到一半的。”
“景川这点还是挺有担当的,毕竟言心没工作还带着俩孩子,确实经济上困难一些。”陆学屹对顾景川这么上道,表示满意。
顾景川看着赵政屿,“我能只给言心钱吗?现在好几家公司已经上市了,我的占股比例并不高。”
顾景川没说出来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再给姜言心分一半,他就不掌握绝对的控制权了。
赵政屿看着顾景川,“我觉得丁是丁卯是卯比较好。
分清楚了,省的后续起争执。
既然离婚了,就断得干净一些。”
赵政屿起身,“今天不早了。散了吧。”
“景川,既然决定离婚,手续就要办得快一点,这也是言心的想法。”
赵政屿起身,带着几个他的好兄弟一起起身出去。
“走吧,你们小年轻去玩点热闹的,我们去里面喝喝茶。”李明奕拍拍王江涛的脑袋。
看着几个哥哥离开,刘波波表示:空气里无形的压力突然就消失了。
正想问陆羽鸣过会儿去哪里再玩一波,就看到赵淮书冲门杀气地站了起来。
揪住顾景川的衣领,一拳又一拳地打下去。
顾景川坐在椅子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在地上。
赵淮书疯狂的样子,吓坏了陆羽鸣。
这一拳拳的,照着脑袋招呼,会打出事儿的。
赶紧上前拉架,“淮书,差不多行了。”
王江涛过去把地上的顾景川扶起来。
“顾景川,别再让我看到你!”
顾景川擦了一下嘴边的血,突然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是呀,公司都要分一半出去了,有什么可患得患失的。
“赵淮书,爱情有来,就有消失的时候。
我跟姜言心就是不爱了,彼此厌烦了,现在要离婚了。这再正常不过。
过了今天,我也不会觉得亏欠她什么了。
你不用看我像看十恶不赦的罪人。”
赵淮书打了他一顿冷静了下来,也不跟顾景川辩:“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警告你,再敢对姜姜使手段,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甩开拉着他的陆羽鸣,赵淮书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出门。
陆羽鸣和王江涛互看一下,嗐,真是冤家。
“景川,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总之,既然今天都谈妥了,你就好好地跟言心离婚了。”
“是呀,政屿哥他们几个都说过你了,我们真是不好多说什么了。”
顾景川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我会按照政屿哥他们说的方案去离婚。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陆羽鸣跟着顾景川出去,替他拿过保镖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吧,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