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爷谢过柳帘,急急走进房间,察看杨仲慕的伤势。
听到刀插入了杨仲慕的胸口,桂王爷倒抽一口凉气。
“多亏侄女医术高明,不然仲慕逃不过这一劫。”
柳帘垂首道:“这一刀本是刺向侄女,是大少爷不顾一切为侄女挡下,救下侄女一命。”
桂王爷奇百思不得其解:“你一个寻常女子,怎会与人结仇,即便有隔阂,也不会有要置死地而后快的地步。”
柳帘见房里无他人,低声道:“王爷,府里接二连三出事,王爷有没有想过,其实并非偶然,而是人为。”
“人为?”桂王爷皱眉。
“对!”柳帘道,“我是医生,知道秀儿和大少爷都曾中过慢性之毒。”
桂王爷吓了一跳。
“何时之事?”
柳帘:“在我第二次进王府,以柳帘身份出现的时候。当时大少爷神情萎靡、食欲不振,已是中毒多时,秀儿也因中毒不浅而病情加重。照当时情形,过不了十天半月,他兄妹二人就……”
桂王爷惊出一身冷汗。
“是侄女调制了解药,为他兄妹解了毒?”
柳帘:“解毒之药,对我来说,最为寻常不过,最要紧的是这毒药为慢性毒物,隐藏极深,即便人死亡以后,也不会被人所识破,极容易给外人造成生病而亡的假象。”
桂王爷脸都白了:“好阴狠的招数!把人毒没了,连死因都查不出来。”
柳帘:“这种微毒的毒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要每天不间断地投毒,才能起到好的效果。”
桂王爷瞪大眼睛:“太猖狂了,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偷偷下的毒?”
柳帘:“已经查明,投毒的人每天把毒物混在饭食之中……”
“厨子?”桂王爷按捺不住怒火,腾地站起,有马上抓来厨子打死的冲动。
柳帘道:“王爷稍安勿躁,切莫冤枉了好人,投毒者并非制作饭食之人,而是送饭食者。”
“送饭食者?谁。”桂王父瞪着血红的双眼,十分令人恐怖。
柳帘:“李姨娘的丫环,锦玉。”
桂王爷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
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口中喃喃。
“最毒妇人心,果然不虚,这心如毒蝎的女人。”
“怪不得仲慕那次胡来,说是中了迷香之毒,果然是真的。”
“本王太疏忽大意了,险些酿成大错,如果不是侄女从中帮忙,如今老夫已是在追悔中捶足了。”
桂王爷一番自责之后,对柳帘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如果不是在意自己的王爷身份,他真想趴在地上,给柳帘磕三个响头。
“如此看来,侄女这次被劫,与王府必然有关了。”
那投毒者三番两次被柳帘化解破坏,必然心生愤恨之心,除掉柳帘这块绊脚石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
柳帘自嘲道:“没想到我这乡下女子的命还能值五百两银子,我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桂王爷渐渐平静下来,陷入良久的沉思当中。
柳帘:“王爷接下来有何应对之策。”
桂王爷叹道:“李姨娘这恶妇如此作恶,本王即刻过去将她打死,也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可她的父亲户部尚书李仝大人,那才是难缠的小鬼。”
当年李氏嫁到桂王府,李仝还是个主事,从八品官职,桂王爷给李氏侧妃的位置,李仝人轻官微,并无怨言,当时桂王爷给出的理由是自己乡下已有正妻嫡子,因为正妻不知何种原因不愿入府生活,所以一直未有正娶。
那李仝是名攀附权势、见风使舵的好手,靠多年的溜须拍马,阿谀奉存,一路扶摇直上,如今竟然成了权势滔天的户部一把手。
有了权势地位,便开始对桂王爷颐指气使了。各种不满和鸡蛋里挑骨头,数落得王爷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李氏的这番操作,无非是想让杨仲彪继承王爷的爵位,那杨仲彪不学无术,难以成才,若不捡个现存爵位继承,恐怕将来废人一个。
但她也未免太狠毒了些,桂王爷已对她承诺过,爵位之事,让杨仲彪继承,可她仍不放心,一定要赶尽杀绝,就连秀儿也不放过。
桂王爷想起秀儿坠楼一事,立即背脊发凉,这事儿虽然目前并未找到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并非意外,必是李氏下的阴手。
如今不将李氏处理,有可能接下来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
桂王爷暗暗下定决心。
“柳姑娘,本王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柳帘道:“王爷无需客气,有事您尽管安排,侄女照做就是。”
桂王爷:“李氏这里,等我给她使个套子,安放个明白的罪名,再来处理她,到时就连她老子来了,也无话可说,如今苦于没有真凭实据,自然一时动她不得。”
“仲慕和秀儿在府中养病,我的确难以放心,我且找个住处,把他兄妹二人隐藏起来,麻烦柳姑娘在隐蔽之处照料他们,以防那妇人再生毒念,伤害兄妹二人。”
柳帘点头:“侄女也有此想法,就转移到我家中即可,穷乡僻壤的,没人注意。”
桂王爷:“如此甚好,我会布置些暗卫在村子外围,暗中保护你们。”
“待今晚深夜之时,悄悄转移。”
桂王爷与柳帘商妥之后,急急出了王府,去为李氏“下套子”一事做前期准备工作去了。
桂王爷走后,柳帘守护杨仲慕,寸步不离。
她注视着杨仲慕苍白英俊的脸庞,想起危难来临之时一把推开她的决然,还有他那刚毅果敢的眼神和不顾一切的冲向土匪的勇猛身姿。以及为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刀后脸上欣慰的笑意。
“对不起……是我对你不够好。”
柳帘心中一阵难受。
她寒碜他,斥他一遇挫折就萎靡不振,没有一点男子汉的阳刚之气,怒其不争地责怪他为何不像勇士一般,拿出越挫越勇的精神气儿。
“我错了……”柳帘坐在床榻前,用手支撑着下巴,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肆意流在脸上。
床上的人儿一旦醒来,见她一副悲伤模样,不知要有多么的心疼。
杨仲慕蹙了一下眉,又缓缓松开,徐徐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