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寨的两股势力争执不下,但留在寨子这边的人毕竟人多势众,说到情绪高亢时,气势就上来了。
“来来来,废话少说,较量较量,功夫底下见真章。”
“是了,真是给你们脸儿,还喘上了。”
“吃寨子的饭,还不服大当家管,是大婆的崽子怎么的了。”
“我们青龙寨不欢迎你们这些坏饼子。”
“……”
老四见情势不妙,急急对孙大召道:“大当家难道眼见弟兄们阋于墙,而撒手不管?”
孙大召冷笑一言不发。
老四恨道:“好好好,孙大当家既然无情,别怪我等无义,青山常在,细水长流,咱们来日方长,等着瞧!”
转过身去,扬起仅剩下的一只胳膊:“兄弟们,咱们走。”
一行几十人,吵吵嚷嚷跟了上去。后面还有愿意留在寨子里的人撵上去。
“有种别跑啊,说好要过招呢?”
“没良心的狗东西,青龙寨养你们这帮白眼狼。”
“去吧,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看到你们老子就有揍人的冲动。”
“你们这帮人渣!”
“……”
老四领的这帮人尽管一个个是心狠手辣的恶人,但奈何对方实在人多得太多,被追骂得不敢抬头,像一群夹着尾巴的狗,仓遑而逃。
孙大召长吁了一口气。
柳帘跟杨仲慕在老太太屋中,正等着心烦,孙大召进来。
“杨姑娘和杨公子可以出去了。”
柳帘喜出望外,问道:“断臂的那位已安抚好。”
孙大召摇摇头,把事情经过给柳帘简明叙述一遍。
杨仲慕拱手道:“杨某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大当家添麻烦了。”
孙大召笑道:“无妨,这老四早晚要清理的,他所作的恶事,按照寨规,本该砍他一条胳膊以示惩罚,是我有意袒护,才纵容他接二连三行不义之事,如今得此报应,乃是天意。”
说罢看了杨仲慕一眼,意味深长道:“公子对柳姑娘可谓实在关切,那老四一句戏谑之言,就付出了让他后悔终身的代价。”
柳帘莫名其妙地望望孙大召,又望望杨仲慕。
什么戏谑之言,没听懂!
此时已到饭点,孙大召邀了二人用餐。
用完餐后,外面已夜幕降临,柳帘走出大堂,只见寨子四周的大山层峦叠嶂,像无数巨人,静静立在夜色之中,如同世外仙境。
今晚是不能回去了。
山路崎岖,路左边悬崖峭壁,右边是万丈深渊,摸黑走路,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悬崖。
她有点挂念唠崽和秀儿,今日娘亲未归,两个孩子定是十分焦急,不知虎珍珍能不能安抚好他们。
杨仲慕今日跟老四几人一番恶斗,体力消耗极大,孙大召见他疲态初显时,就给他备了寝床,让他早早歇息。
老夫人拉着柳帘,非要柳帘陪她,共寝一张床榻。
青龙寨的丁士们睡得比较晚,都在寨子大堂内外闲聊。
柳帘闲着也是闲着,给孙大召一个提议:为青龙寨的丁士们义诊。
孙大召大喜,立刻把这好消息传达下去。
一时间,找柳帘来看诊的人来了一大群。
柳帘摆了张桌子,让看病的丁士们排队,依次看病。
这些人有感冒久咳不喘的,有被风湿关节炎长年困扰的,亦有皮肤顽疾久治不愈的。
柳帘一一给他们仔细检查,对症下药,看病的人对柳帘给出的病情分析,听得连连点头称是,拿了药方,一个个欢天喜地的离开。
看完最后一名,已至午夜时分。柳帘揉揉酸涩的眼睛,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老太太屋中就寝。
第二日起来,走出老太太的屋子,见杨仲慕在廊檐下正等着她。
杨仲慕道:“我念着秀儿,再也无法入睡,她定是担心无比,我们早些回去,好叫她不再心急。”
柳帘颔首应同,她也该早点回到大塘村,给家人报平安。
二人双双辞了老太太和孙大召,出了寨子,往山外走去。
千里驹应该已经自行回王府了,二人只能徒步而行,山路坑洼崎岖,柳帘久未在山上行走,脚上皮肤养得细嫩柔弱,不一会儿就起了血泡。
“哎呦……”柳帘坐在地上,捧着脚叫痛。
杨仲慕过来,背对她半蹲在地上,弓起了背脊。
柳帘:“干吗?”
杨仲慕喝道:“少啰嗦,上来!”
杨仲慕要驮着她,这种路况,一人走都无比吃力,柳帘怎能让他背着自己走。
柳帘撇嘴道:“我才不上,男女授受不亲。”
杨仲也不跟她瞎扯,抓住柳帘的的手往自己肩上一搭,托住她的臀部,卯足了力气一下站起来。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柳帘双手拍打杨仲慕,一边挣扎。
“你若乱动。”杨仲慕低声吼道,“咱俩都要滚下山涧,粉身碎骨。”
柳帘望了一下路外边,只见下边如同万丈深渊,一眼望不到底,吓得不敢再动,静静趴在杨仲慕的肩上。
杨仲慕见柳帘终于老实了,便集中精力走路,虽然一步一步走得异常艰难,但总感觉有一种意志在支撑,那气力源源不断,再大困难也不在话下。
柳帘见杨仲慕虽步履蹒跚,但上身始终保持平衡,唯恐颠了自己,让她感到不适。心中不由一动。
“你放下我,且歇会儿。”
柳帘声音说不出的轻细柔软,听得杨仲慕脚步一顿,他可从未听到过柳帘用这种声音跟他说话。他只觉心中又暖又柔,缱绻连绵。
“我不累!”杨仲慕用手抬了抬柳帘的身子,越发有力气了。
柳帘见他更干劲十足,倍感无奈。
柳帘趴在他背上,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散发着男人特有的气息,还有韧劲的肩膀和坚实的背脊。不由得有些迷醉。
她掏出手绢,伸到前面为他擦了脸上的汗珠。
杨仲慕脚又一顿,继而嘴角漾满了笑意,一种说不清的激流,在全身漫延开来。
也不知行了多久,终于行至到山脚,这里是昨日柳帘被劫的位置,路上一片狼藉,散乱的石头仍在。
柳帘道:“到了平地,我可以自己走了。”
杨仲慕放下柳帘,恋恋不舍。
“哗啦!”
路两旁丛林中突然一阵响动。一眨眼间冲出十几名大汉。
为首一人,正是断臂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