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珍珍道:“还行,每日有五两银子利润进帐。”
说完从布袋里拿出当日收的银两和铜钱,放在桌子上清点,清点完,交给柳帘。柳帘又把分成返还给虎珍珍。
秀儿采了红薯藤回来,看着鲜嫩青绿的藤叶,小癞子两眼放光。
好久没有吃这么新鲜的叶子了,王府内的那些草料干巴巴的,都吃得要吐了。
唠崽把红薯藤递过来,小癞子早已急不可耐,伸出舌头一卷,便把一把红薯藤卷进嘴里,无比享受地轻闭上驴眼,一通大嚼,发出“沙沙”之声。
唠崽道:“可怜的小癞子,可馋坏了。”
门口探进一个小脑袋,朝院子张望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燕儿眼尖,叫道:“小蜀子。”
那小脑袋见没藏得去,于是现了身,原来是一名六岁左右的黑瘦男孩。
小男孩见院子里人多,本不打算进来,结果被燕儿发现了,只好畏畏缩缩地往里走。
唠崽高兴地说:“是小蜀子,你来找我玩吗?”
小蜀子是唠崽玩得最好的伙伴,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唠崽高兴地说:“小蜀子,快来,你不是一直说想看看我一直跟你说的小癞子吗?今天终于又回来我家了,你快来看看。”
小蜀子抬头看了一眼小癞子,并没有唠崽想象中的那么有兴致,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帘叫燕儿去屋里抓了一把糖果来,塞小蜀子手中。
小蜀子见了糖果,虽然眼中流露出期盼之色,却拼命摇头推辞。
柳帘温和地说:“小蜀子,你是唠崽的好朋友,好朋友就要好事互相分享,困难时就要相互帮扶。太过客气就会愈来愈生分,最后就做不成朋友了。”
小蜀子道:“可我娘亲教我,如果还不起的人情,就不要随意接受对方的馈赠。”
提起小蜀子的母亲蜀母,柳帘脑海里浮现一名瘦弱干练的女人,她与大塘村其它妇女不一样,不入群,不喜八卦,但气质高雅,与乡下的妇人有着显著区别。
小蜀子家是外来户,据说老家洪水淹了山庄,摧毁了房屋,才到大塘村落户,搬到大塘村时,只有母子二人。
平日蜀母在大户人家做短工,为母子二人讨生活,日子过得异常清苦。
柳帘道:“你娘说的也不是不对,但她所说的只是普通关系的朋友,任何事要懂得区分变通,如若亲密朋友因为过于客气变得生分了,朋友就会越来越少,未来人生的路子也会越来越窄。”
小蜀子听了不由豁然开朗,接过糖果,装在自己的小衣兜里。
小蜀子想起柳帘说“好朋友有困难就要相互帮扶”,鼓起勇气对柳帘说:“柳姨,我娘亲遇到困难了,你能帮她吗?”
柳帘道:“这个自然,只要能帮得上,你柳姨定不遗余力。”
唠崽关心地问:“小蜀子,你娘怎么了?”
唠崽不问还好,这一问直接把小蜀子的眼泪问出来了。
“我娘……被赵大家的狗咬了,很严重,都不能进食了。”小蜀子说完“哇”一声大哭。
在大塘村,他跟娘亲举目无亲,也不知找谁帮忙,他跟唠崽要好,听说他娘亲会医术,就来找唠崽商量。
柳帘大惊,赵大家的狗是一条身强体壮的大公狗,小牛犊一般的个头,个头小一点的母狗,能被它扑上去直接咬死。
“你娘怎么惹上它了?”大公狗虽然凶恶,但攻击人的事好像还没听说过。
小蜀子道:“我家里养了几只鸭子,赵大说下了他稻田,放大公狗出来咬,把鸭子全咬死了,我娘去驱它,结果大公狗直接将我娘扑倒,脖子和身上咬了好多伤口……”
小蜀话未说完,又掩面哭泣。
柳帘二话没说,提了药箱往外跑,小蜀子腿短,使劲儿跑也没追上,被远远甩在身后。
小蜀子家在一个土坡之上,茅草篱笆屋,十分简陋。
柳帘也是第一次来他家,进来发现,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虽然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但好在清洁整齐,给人感觉十分舒适。
“蜀嫂子,你在吗?”
柳帘跑得急,气喘吁吁地在客堂中问。
旁边一间暗房里传窸窸窣窣的一阵响,不一会又没了动静。
柳帘心中暗道不好,想到蜀母一定伤得严重,如今定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刚刚可能是挣扎动身,但是口不能言。
她来不及细想,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去。
眼前一幕却让她傻了眼。
一面容苍白,胡子拉碴、满脸沧桑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坐在一张有车轮子的木椅上,那车轮子的轮毂上因为多年用手推使,发出透亮的光泽。
男人守着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奄奄一息的蜀母。
门被推开一刹那,男子也显得得十分惊异,很显然他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但没来得及。
此时小蜀子气喘吁吁跟上来,急道:“柳姨,我忘记跟你说了,他是我爹爹,你千万不要对外说出去。”
柳帘这一惊非同小可,小蜀子搬来大塘村多年,从未听到他还有个爹爹。
男子见事情再也藏不住,并不慌张,他淡淡道:“穷舍贫寒,一无所有,客人不要见怪。”
他言谈字斟句酌,目光犀利凛冽,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从容。
柳帘只一顿,便不再多言其它。
“蜀嫂被恶犬所伤,我这里正好有上好的犬伤药,赶紧地用上,别耽误了时机。”
现在救人要紧,不是好奇问究的时候,而且看蜀父言谈举止,非凡夫俗子,他携家人隐姓埋名于僻村山野,自然有其不便示人的苦衷。如若因好奇去刨根问底,岂不是与拿刀去捅人家伤口无异。
男子面色沉静,让出一条道来,柳帘上前,检查蜀母的伤口。
蜀母身上伤痕无数,尤其是脖子上一道极深口子,森然可怖。
柳帘见那道口子已然经过止血处理,若不经止血处理,蜀母早已因失血过多而亡。
柳帘抬头望了一眼男子,疑惑又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