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被昭云卿看着头越垂越低,心里不由的有些发虚,只是在心里一遍遍的过还有什么细节没说的。
半晌,昭云卿看小红怕的不行,才又说道:“再讲一遍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这里没有外人,夏夫人也不会随便乱说话,若是真有冤情,你的家人不用担心,我也会护住的。”
小红这才抬起头,胆怯的看了眼夏夫人,往地上重重磕了头,说的声音却是很小声:“郡主有所不知,您和二太太去南地的时候,二老爷在家里说您回不来了,又因为欠了赌债还不上了,便撺掇着老太太打您房里东西的主意,说是你回不来了,就是李家的东西,三太太原本也是压着不相信的。
“但是外面二老爷的债主催的太紧了,府里的下人渐渐也说您回不来了,三太太又像相信了似的,便打着二老爷的由头,明里暗里地从您的房里搬了不少东西。那些多的,显眼的大件,都给二老爷当了出去。小件的东西,多的都送了三太太的娘家。
“奴婢实在是没有做这档子事,就算是郡主把奴婢打死,奴婢也只知道东西在三太太娘家。这是三太太为了脱罪,想将奴婢打死欠了状子就把这事情辽了。
“求郡主明察!奴婢绝对没有做那偷主家的东西的事情。求郡主救救奴婢!”
昭云卿还没开口。
小桃红却直明的问道:“为何二老爷这么笃定郡主回不了李家?”
小红又磕了几个响头:“奴婢实在不知!但确有其事!家里没人不知道这件事的!”
夏夫人听见小桃红的话,神情便开始紧张了起来,她怕郡主知道了苏王要杀她,万一跑了,坏了苏家的大事,那扬州城里办事的,怕是都要吃了处罚。
昭云卿看着夏夫人紧张的神色,心里轻笑面上却不显,故作慌乱道:“荒唐!二太太竟是要为夫杀我!”
现在不是和苏家的人撕破脸的好时候,现在若是撕破了脸,怕是这扬州城她一刻都不可待下去了。
夏夫人闻言便松了一口气,紧绷的面皮也松了下去。
昭云卿声音颤抖着,像是喊完后被自己吓了一跳,手一抖,茶盏便咕噜噜摔了下去,茶水溅在了夏夫人的脚边,但还是镇定地吩咐道:“小红去我名下的庄子上吧,家里一起的跟去。”小桃红闻言忙把跪着的小红扶起来,既然都是郡主的人了还是要好好对待。
少女额间渗出了大片的冷汗,长长的羽睫颤抖着像是害怕极了,却还是吩咐着事情,夏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却叹道,虽然是将军的孙女,但终究还是个孩子。
半晌,昭云卿缓过来了点,又对着夏夫人说道:“劳夏夫人今日受累,做这个见证,我实在是害怕,这李府我是待不下去了。那二房因财竟然想谋财害命,三房贪图钱财落井下石,说是豺狼虎豹都不为过,我怕是再多待半天都会丢了小命。”
夏夫人忙问:“郡主是想?”
“分家。”昭云卿悲痛不已,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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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顾染墨一脸气愤地将昭云卿送上马车,也没想起来要再来一局。
临走的时候,顾染墨颇为豪气地说道:“有什么支应不上的,往秋山院递个信,我一定喊我哥哥帮你。”
昭云卿备受感动,直说着些姐姐妹妹的话,直将顾染墨引为自己的姐姐。
也给顾染墨说的心里激荡不已,她本来就喜欢昭云卿身上不同扬州闺秀的洒脱肃然之感,能充作姐妹恰恰说到了她心上,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又想去李府给昭云卿撑腰。
只是后来顾染墨实在是拗不过秋山院的夫人,还是回到了席面上。
本来这席面的主角便是郡守夫人,虽然出了小红和李府三太太的岔子,让青瑛郡主先走一步,也不妨事。
只苦了李芜雨一个人在席面上假笑。
照例是丝竹管弦的粉饰着太平,莺莺燕燕唱着曲,底下的人各自听曲和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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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风动,从竹林里竟走出了两个男子。
为首的那个,一身青色束身直缀,没有一丝迟疑的步入了林间阁,身后还跟着一身玄色衣衫的侍卫。
丫鬟们早就收拾好了林间阁内,退了下去。
现在的林间阁空无一人。
为首的男子径直上了三楼,一眼便看到了棋局。
男子缓缓地坐在了黑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点住那颗如匕首插向白龙的黑子,笑了起来。
眉眼端正,沉郁中却带着澄澈的少年意气,眼睛里是沉沉的星子,君子如夏夜星辰,笑起来就如星河流动,比爽朗的夏夜还吸引人。
男子将黑子拾起,紧紧地攥在了手里,又恢复成一派沉默的样子。
侍卫检视过房间,又回身来看了棋局,惊讶道:“这白子不是稳稳当当的要赢了吗。”
男子挑了下眉,吩咐道:“坐下说话。”
侍卫才撩袍坐下:“少主,这白子真的是狠,棋势压迫像是一开始就没想布局。”
男子默默地摩挲着手里的黑子并不答话,白子虽然棋势凶猛,却大开大合没什么意趣,反倒是死气沉沉的黑子,这一手反攻倒是绝妙的引出了战场。
他向来喜欢慢慢图谋,这黑子是真的很符合他的胃口。
侍卫见他不答,以为男子对棋局没什么兴趣,便说道:“少主,那郡主需不需要我们帮一把。”
男子冰冷道:“你要帮谁?”
侍卫语气调侃,对昭云卿没什么尊敬,笑道:“肯定是给大公子使个绊子昂,帮帮那可怜的郡主小姐,少主你不是最敬佩昭将军吗?”
男子说道:“你现在动手,怕是要害死她。”
“少主倒是紧张,昭将军又不会为我们所用,到底是要死的。”侍卫不明地说。
男子皱了皱眉:“天华这么久的平安都是昭将军打出来的,那皇帝识人不清,我们不能步那蠢货的后尘,给母亲的药找到了吗?”
侍卫明了的点点头回复道:“还差一味鸢尾花,说是只长在了姑苏的深山里,五年一开花,有些难找。”
男子说到:“先不忙,扬州和姑苏有许多文人志士实在是难打通。”
侍卫明了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