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话一出,屋里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刘太医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刘太医出面喊道,
“太后——”
“刘太医,此事乃是皇家自家之事,你们无需多嘴。”
刘太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太后一下堵住了。
太后紧紧盯着陆虹川的脸,等他回答。
她方才进来之前,因为担心珠玉和苏夫人二人争执,惹得陛下不快,便将傅珠玉留在龙泉宫外。
可是没想到刚进来便听到这等消息。
方才的喜悦,被太后的话冲淡了几分,可是陆虹川眼里的神情没有改变分毫。
他转头看了看躺在帐中,面色已经有些发白的女人,轻声道,
“母亲,朕的身体您清楚,朕也清楚,但是对朕来说,只要是阿酉的孩子,只要阿酉开心,就怎么都好。”
“你——”太后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珠帘内的苏辛酉昏昏沉沉,听到外间的话,不由得微微坐起身来,挑帘喊道,
“陛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她怀了陛下的孩子,是她在去重华宫之前便考虑好的,这样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站在旁边的刘太医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一下跪倒在地,
“陛下,太后,今日即便是老臣受到惩罚,也一定要说出真相!”
“这个孩子不是别人的,正是陛下您的!”
“什么?”这下不仅太后大吃一惊,连站在床榻边的陆虹川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太医。
见刘太医不畏受罚的风险,也要说出真相,那位记事官忙走上前去,将手中册子捧到陛下与太后面前。
太后一手捂着心口,一把夺过记事官手里的册子,定睛一看,却愣住了。
在赏花会当日早晨,苏夫人还有月事,不就正说明了这个孩子绝无可能是沈家那个人的么?
此时刘太医方才解释道,“陛下体质是极难令女子怀孕,只是说几率很小,遇到极易受孕的女子,还是能够诞下皇子的!眼下看来苏夫人便是陛下的有缘之人啊!”
太后面上的怒容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双手一合,不断祈祷,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整个殿内只有陆虹川还在愣怔着没有反应过来,太后见此情形,只好一把将记事官的册子塞到他怀里,让他自己看,又命刘太医亲自给他解释一遭,便不去管他了。
太后提着衣角快步走到床榻边坐下,看着苏辛酉面上的薄汗,忙用自己的衣袖亲自给她擦干,心疼道,
“我的心肝,以前苦了你了!你说,你怀着孩子,我先前居然还让你罚抄宫规,哀家对不起你呀,苏夫人!”
苏辛酉躺在床上扯出一个笑容来,摇了摇头,开口道,
“太后哪里的话,彼时您也不知道妾身怀着身孕呐,况且太后让妾身多学学宫规可是一件好事啊!”
二人说了两句话,太后抬头一看,陆虹川呆呆地捧着册子,还站在原地,不由得怒道,
“陛下,您还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刚才不是说即便这不是你的孩子,你也开心吗?怎的现在又不来陪着你的阿酉了!”
陆虹川不是不高兴,是高兴坏了!
没想到他也能有这么一天,没想到他有一天也能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他怎能不高兴!
被太后这么一喊才反应过来,匆忙将册子随便塞在记事官手里,便往床榻边奔去,握住阿酉的手指,贴在自己面颊上,却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后虽然高兴,却默默退开,领着一众太医去了外间。
皇帝激动,但是她要顾好大局。
太后想到陛下回宫后对自己说的话,以及在重华宫听到的消息,命人先去宫外把傅珠玉送回自己宫中,然后果断封锁了苏夫人有孕的消息,命令所有太医都不许透露出去。
虽然她一想到自己还未出生的孙儿便无比开心,但封赏之事还是等陛下来。
太后遣散了其他人,只留了刘太医与另外一个太医在外间轮流伺候着,不允许有任何差池,这才又返回了殿中。
陆虹川仍坐在床榻边,握着女人的指尖,面上笑意遮都遮不住。
“阿酉,这是真的吗?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我们有孩子了!”
说到此处,他倾身,手掌轻轻覆在女人还尚不明显的小腹上,轻声道,
“在这里,睡着我们的孩子。”
苏辛酉把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唇角同样挂着笑容,
“是的,陛下,我们的孩子。”
等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彼此都有些口干舌燥,只好安静地看着彼此。
这时候太后方才走上前来,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苏辛酉,笑道,
“你们小年轻说了会子话,也让哀家说说话。”
苏辛酉看见太后过来,忙想起身见礼,却被太后按住了肩头,扶住身体,苏辛酉只好又重新躺下。
此时太后方才坐下,对他们二人道,
“眼下辛酉也怀了身孕,先前陛下是有多番考虑才没有册封,但是眼下,您可得尽快册封辛酉,不拘什么封号,最起码得名正言顺呀!”
说到此处,太后顿了顿,看了一眼苏辛酉,又继续道,
“况且沈家那些人,自辛酉入宫以来,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没哭到殿前来,哀家甚至听说他们已经为沈德辉那小子相看别家姑娘了,所以也不妨事,陛下您的打算呢?”
太后的话把陆虹川从极度的喜悦中稍微拉出来一些,让他冷静下来,思考太后所说的话。
先前他没有立刻封妃,是因为当时他发现沈德辉谋逆的迹象,又担心自己对阿酉的喜欢会让她陷入危险,这才不管不顾地把她先拉进后宫里。
当时阿酉没有同沈德辉和离,自己只能先下旨让阿酉入寺庙修行,为天下祈福,日后他将沈德辉铲除,再立她为后。
而眼下,阿酉怀孕,沈德辉还未除掉,他必须有所取舍了!
陆虹川当即点点头,开口道,
“好,朕会好好考虑的。”
话音刚落,陆虹川便觉得女子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两下,不由得转头看去。
“多谢陛下和太后为妾身考虑,但是怀孕和封妃的事情能否先不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