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酉当下只好侧了侧身,避开这一礼,因为这一礼,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她现在都受不起。
那位名唤玉娘的,把这一幕瞧得清楚,当下不由得一下攥紧了手心的手帕。
只是眼下太后和陛下都在,若是被人看出她有妒忌之心,怕是留不下来,只好仍旧笑着把这个礼行完。
苏辛酉这才知道这位玉娘,名叫傅珠玉,出自陆虹川故乡世族的一支,与陆家有天生的亲缘关系,眼下傅珠玉这一支又在京城为官,但是最重要的还有一点。
傅珠玉有兄弟姊妹九人,而她和自己嫡亲的一母同胞,共五人,都是傅家嫡母亲生的。再往上数,傅家这一支每一家,家中人口都很多,都是能生养的。
苏辛酉暗暗猜测,这也是此次赏花会,太后一眼相中她的重要原因,因为陛下太需要一个亲生的孩子了,不论这个孩子的生母是谁,是什么身份。
只是这位玉娘行礼完毕,陆虹川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她只好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太后看着陛下按住苏辛酉的手,咬碎了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方才苏辛酉行礼的时候,傅珠玉也没有站起来避开,反而是这位沈夫人侧身避了一避。
而这一点是她特意没有提醒傅珠玉的,因为昨日赏花会的事情,她对这个沈夫人一点都喜欢,她想看着她出丑。
但是,不论如何,她对于陛下对傅珠玉一句话不说,仍旧十分不开心,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陛下。”
等傅珠玉起身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的时候,陆虹川方才开口,转过身看着太后,笑道,
“母亲喜欢,那便留在您身边,左右不必过来服侍朕,您身边的宫女换个可心的,做儿子的自然也觉得很好。”
陆虹川知道母亲的想法和意图,无非是不想看到宫中只有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女人。
而且,陆虹川知道,她还没有放弃让自己亲自生下一个孩子的想法,尤其是在自己成为天下的帝王之后。
如果直接拒绝了母亲,既伤了母亲的心,也让她对苏辛酉更不喜,那反而让苏辛酉更难做,他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母亲暮年之时,还要为此烦扰,导致情绪不好。
他也只能在此基础上,日后多多陪伴,慢慢劝说母亲,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从前没遇到苏辛酉之前,他便觉得有再多女人又如何,不如和兄弟们练兵来的痛快,反正自己的身体已经极难有子嗣了,遇到苏辛酉之后,他觉得后宫只要有此一人便好,更是没有想过旁人。
可是,自己的底线绝不会改变分毫,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心爱之人,自己的母亲也不行。
可是,这一句话,便把傅家嫡出的小姐,按在了宫女的位置上。
“陛下!”
太后被自家儿子这不软不硬的一句话气得胸口疼,怎么自家儿子的婚事自己还做不了主了?他不管什么时候,哪怕当了皇帝也是自己的儿子!
过去自己给他说的冯家的两个女儿,哪个不是好的?现在的傅家姑娘又差在哪里?怎么一个个就入不了他的眼!
陆虹川忙站起身,叫太后宫中的嬷嬷扶好太后,当下便要传太医,却被太后按住不许叫,
“陛下,玉娘是会按摩的,让她帮哀家按摩按摩,不必叫太医了!”
陆虹川皱了皱眉,他知道母亲这是在让傅家小姐在自己面前表现表现,可是哪有用自己身子开玩笑的!
“陛下,让臣女为太后按摩一下吧,在家中时候,臣女也同母亲学过些许。”
说罢那傅珠玉便走上前来,站在太后与陆虹川身边,为太后按摩。
只是此处与陆虹川距离近,那傅家小姐当下便羞红了脸,低下头去,手法马上变得杂乱不稳。
陆虹川看得直皱眉,想要往后退开两步,唤人去叫太医在外间候着,可是却被太后一把抓住了手腕,
“陛下,您瞧,玉娘模样好,这按摩的手法更是好的,寻常贵女可不稀罕学这等东西,所以玉娘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呀!”
太后说这话时,欢喜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两人,当即便觉得十分般配,而远处是那个沈夫人。
眼下太后、陛下和傅珠玉三人站得近,仿佛苏辛酉才是个局外人一般。
苏辛酉在外侧,早已站了起来,毕竟方才太后胸口疼,陆虹川也已经站起来,她再坐着倒是不好。
不过,即便是感受到太后的眼神,她也并未生气,不过是站得近了些罢了,她还不至于为此生气,况且陆虹川看起来比自己更生气。
很难说,是因为太后偏要让他同傅家小姐站在一起生气,还是因为太后拉着他不许叫太医而生气。
苏辛酉微微抬头看了看傅珠玉的手法,不由得微微蹙眉,她明白这位小姐许是第一次面见陛下,有些紧张,不说这方式与她同女医所学完全不同,只说这手法,看上去杂乱无章,轻重缓急亦无法控制,太后当真舒适么?
苏辛酉看到陆虹川望向外间的眼神,便知道他想叫太医,只是被太后拉住了,无法离开罢了。
于是苏辛酉便转过身,对那位一直跟着陆虹川的内侍点了点头,那位内侍瞧见苏辛酉,愣了愣,一咬牙,便挑帘快步走出门去。
苏辛酉这才放下心来,站在原地,如今这场面,太后既不喜她,一力捧着傅家小姐,她便不去凑热闹,还是多想想待会儿如何安抚陆虹川,让他缓和一下同太后的关系比较好。
可是这一蹙眉,还是被太后瞧见了,不由得扬声道,
“沈夫人瞧着哀家心痛难忍,不知关心,是何用意?若是当真如此不喜,便先自行回去吧!正巧,哀家有陛下和傅小姐相伴,也实在顾不上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