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知意一觉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她坐起来伸个懒腰，正愁醒的不是时候呢，一转脸发现窗外灯火通明的。
“小鱼？”她朝门外喊了一声。
几乎是瞬间，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玲珑。
“少夫人您醒了？”玲珑似乎是松了口气，赶紧说重点：“夫人白日里中毒了，现在家里正在上下肃清。本来奴婢是想叫您的，少爷说您累了一晚上让您好好歇歇。”
涂知意挠挠头，心道这司马上兮应该不是在关心我，是不想让我插手司马家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一层，她就又躺了回去，打算将咸鱼进行到底。
“少夫人？”玲珑看到她的动作，有点傻。
“您……不去看看？”
这毕竟是内院的事情，照理说应该是少夫人主持的。
涂知意叹口气，躺也躺不住，只好由着玲珑把她拽起来简单梳妆，然后两人一齐来了前院。
至于小鱼嘛……
她没心没肺的，中午吃完饭回来就睡了，现在还没醒。
前院人头攒动，府衙的官差也来了不少，现在正在院子里排队，挨个进屋接受审讯。
涂知意看了看这阵仗，转头问玲珑：“夫人中的什么毒？”
“听说是叫胭脂碎。”玲珑回答。
“胭脂碎……”涂知意轻声重复着。
这个名字……怎么总觉得这么耳熟呢？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到底在哪听过，于是她摇摇头不再多想，抬步进了大厅。城护使此时正坐在正上方，司马上兮在一旁斜倚在椅子上。一个伙夫正弯着腰回话。
“小的真不知道啊，那红烧鲤鱼出锅后我是第一个分出来尝的，一点事都没有啊！再往后就是夫人屋里的婢女来端菜了，毒真不是我下的……”
城护使摆摆手止住了伙夫的滔滔不绝，让他出去叫下一个人进来。
采桑很有眼色的在司马上兮身边添了一把椅子，涂知意轻轻对他道了声谢后才坐下。
司马上兮听到身旁女子的声音，抬眼瞥她一眼，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又转回堂下进来的家丁身上。
三人在这查了一晚上，反复询问当天中午所有经手过饭菜，看到过饭菜的下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本来司马夫人就与人为善，从来没有惩罚过任何下人。如今就连一个有动机的人都找不出来。
涂知意托腮慢慢翻着口供，一转眼就发现司马上兮已经在椅子扶手上撑着额头睡着了。
城护使也脑袋一点一点的，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可能就要砸在桌上了。
涂知意轻轻合上卷册，朝采桑招招手，又指了指司马上兮。
采桑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叫两个家丁搬了软榻过来，轻手轻脚的把司马上兮挪上去。
许是两夜未眠，这么大的动作司马上兮竟然都没被吵醒，就这样乖乖的躺在软榻上睡觉。
城护使被迫加了两夜的班，现在这黑眼圈已经快掉到嘴角了。涂知意提出让他在府中休息一下再走，结果把人吓得连连摆手。
开玩笑，连着加班都是托他们夫妻俩的福。要是再留，指不定又要加到什么时候去！
以后还是离他们远点比较好。
亲自送走了城护使，涂知意回到大堂，坐在软榻边继续翻口供。
翻着翻着，司马上兮忽然一抬手，将身上盖的小毯子拂掉了。
“啧，累成这样了，睡觉还不老实。”
涂知意浅浅吐槽一声，然后走到他身边捡起毯子抖了抖，又重新盖回他身上。
现在天刚亮，司马府上上下下都折腾了一宿，所以她直接做主给大家放了一上午假，现在外面静悄悄的，玲珑和采桑也被她撵回去补觉了。
给司马上兮掖好小毯子，又把他脖子上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涂知意坐在榻边双手托着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眼前男人。
“睫毛真长。”
她的手指轻触男人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扫的她指尖痒痒的。
“皮肤真好。”
手指从眼尾顺势而下划到脸颊上打了个转。
男人静静地睡着，收敛了一身伪装出的浪荡之气，整个人的都柔美了不少。
没错，柔美。
涂知意咂嘴。
这人睡觉的时候，真像个女孩子啊……
他要是扮女装，应该没有人能认出来吧？
欣赏完睡美人，她又去后院探望司马夫人。
司马老爷也是一宿未睡，但迟迟不肯去休息，非要陪在夫人身边。
涂知意提出自己在这里照顾，让他先去一旁软榻上小憩一阵，这才劝得他离开了床边。
给司马夫人看病的老大夫姓钟，是风城最有名的大夫。如今已经给他在后院安排了房间，最近这段日子他会住在这里，专程负责调理司马夫人的身体。
如今毒素积攒在身体中，只能靠外物温补来抵抗。这对用药的精准度要求极高，除了他没有人能拿捏住。
在床边守到了中午，涂知意正准备叫人去厨房准备午饭时，司马上兮急匆匆的进了屋。
“找到了！”
涂知意吓得赶紧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放下手中给司马夫人擦汗的手帕，拉着他悄悄出了门。
“老爷刚睡没多久，别吵醒他了。”
司马上兮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确实是莽撞了，眼神中染上了些愧疚。
“你刚才说什么找到了？”涂知意问他。
司马上兮目光亮起来，激动道：“坠龙之须有消息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涂知意倒吸一口凉气。
“……鬼市？”她试探出声。
司马上兮面色一僵：“你知道？”
涂知意心头一动，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串联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胭脂碎这个名字在哪听过了。
先前她去魔界的时候，季斯年给她准备的毒药里就有这个！
解药里的坠龙之须，六界中只有一个地方有卖。
那就是她的鬼市。
司马夫人中的毒，五府有。而解药只有鬼市有。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涂知意低下头，脸色凝重。
“你怎么知道鬼市的？”司马上兮的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激动，隐隐带了些质问之意。
“话本子里看到过。”涂知意现在心中有些烦躁，简单糊弄道：“听说很多稀奇古怪买不到的东西都在那里有，就随便猜了一下。”
司马上兮干笑一声：“那夫人在瞎猜方面真是颇有造诣啊，一猜一个准。”
涂知意胡乱点点头，转身就跑回自己的院子。
她有件事要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