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魔宫的一路上,涂知意都魂不守舍的。她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个小药瓶,倒出一颗白色药丸放进嘴里,心中不断思索着。
方才陆明煦说的话太有震撼力,打得她现在脑子眼还是懵的。
三千年前坠落诛仙台不是意外?
尹寂救了人,然后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她身形一晃,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陆明煦的袖子。
“阿途?”
男人也一直心绪不宁,感受到衣服上传来的重量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扶住身后女子。
“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涂知意轻轻摇了摇头,正准备站直身子,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陆明煦大惊,一把将少女抱进怀中,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怎么烫的如此厉害?”
陆明煦将她打横抱起,加快速度向魔宫赶去。
少女的头浅浅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又有些局促的呼吸轻扫在男人颈窝处。她眉头紧蹙,口中还在无意识的呢喃着什么。
陆明煦将她向上托了托,仔细听去,发觉她一直在喃喃重复一个称呼。
“师父……”
……
涂知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屋里没有点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上的纹路照进屋里,将床边男人的轮廓镀上一层清冷。
“主君?”
涂知意坐起身子,四处看了看。
这不是她自己的屋子,床也不是她的床。
明显比她的要软和不少。
“我怎么在这?”
陆明煦给她拿了个枕头让她靠着,又给她端了碗茉莉花茶来递到她唇边。
涂知意就着男人的手浅尝两口杯中花茶,还是温热的。
“医士来看过了,说你是这两日过于劳累,心情又有所起伏导致的暂时昏阙,这几日要多休息。”陆明煦说。
涂知意点点头,心道也真是难为医士了。
她这头疼发作起来,从脉象上是诊不出任何问题的。
两人沉默半晌,涂知意掀开被子下床:“我没事了,主君早些休息吧,我回我自己房间就好。”
陆明煦将人按回去,没头没尾的问了句:“方才梦到什么了吗?”
涂知意顿了顿,摇头道:“没有吧?”
“……好。”
陆明煦这才放下些心来。
他前一日心绪过于杂乱,又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以至于竟没忍住在她面前提了尹寂。
万一她因此想起来些什么,那自己应该就算是破坏她历劫了。
涂知意躺回被窝缩成一团,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
“我把你的床占了,你怎么办?”她眨眨眼,好奇道。
陆明煦闻言站起身,走到软榻边坐下,身子一侧就在那躺下了。
见他这番动作,涂知意也没再推辞,翻了个身闭上眼,心中酸涩之意翻涌涟涟。
师父为何……不让陆明煦承认呢?
是偏袒吗?
可是当年自己从诛仙台掉下去,是真的险些丧命啊……
屋中静悄悄的,床上少女背对着外侧,潸然泪下。
第二日一早,涂知意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陆明煦面色不善,但在面对她时还是换了温和的语气道:“阿途,我可能要出去几日,等我回来。”
“好。”涂知意坐在床边点点头,其他什么也没说。
连一句敷衍的“主君小心”都没有。
陆明煦感觉到她情绪似乎不太对,但并未往尹寂身上想,只以为是一大早被吵醒不开心而已。
“对了,”他走到门口时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来交待道:“我已经让百川去给你准备更好的床榻了,这两日你可以先……歇在这里。”
回应他的又是一句干巴巴的“好”。
陆明煦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些不安,他看了一眼外面吵闹的人群,快速折回来蹲在少女膝边伸手覆上她的额头:“可是还有不适?”
涂知意吓了一跳,朝他扯了扯嘴角:“没有,我可能就是……没缓过来劲。”
看她确实也没有发热之症,陆明煦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棋氏一族被灭,其余七大世家一定坐不住。
接下来,又该是一轮新的血腥杀戮了。
涂知意呆呆的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陆明煦一出去,外面的喧闹声很快就平静下来,应该是去魔宫大殿吵架去了。
百川顶着比锅底黑的脸跳进来,看她坐在主君的床上,直接上前把人揪起来,不悦道:“谁让你私自坐主君床榻的!主君是看你长得像梦途才对你容忍些,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涂知意干笑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梦途呢,小黑?”
百川猛地瞪大双眼:“你你你你……你叫我什么?”
“小黑,还是这个名字适合你。百川听起来太文艺了,跟你怪不搭的。”涂知意扣扣指甲,漫不经心的说。
百川彻底傻了,大脑持续死机。
他本是空山中的一只小黑兔,机缘巧合之下被梦途和陆明煦捡到带回去做了宠物。
两人争了好几天抚养权,最终还是决定一人养三天。
梦途一定要叫它小黑,陆明煦天天嫌弃这个名字太像狗。
最后陆明煦离开空山的时候,硬是把他给偷出来了。
从那之后,他就跟着陆明煦混。整日灵草仙露吃着,竟也能修出了仙缘化出人身。
天界夺位事变,他一路跟着陆明煦逃到魔界。经过三百多年的磋磨,只剩了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涂知意看着面前眼神中仍保留着纯真的百川,欣慰的笑了笑。
“是我多心了,这些年他把你养的很好。”
在发现小黑被陆明煦偷走之后,她难过了好一段时间。
以陆明煦那性子,她总怕小黑兔落在他手里会变成一顿火锅。
没想到竟然……
他满手鲜血,小黑兔从未沾过人命。
“梦途……你真的是梦途……”百川蓦的红了眼眶,冲上来一把抱住涂知意,“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去哪了啊?为什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主子他……”
他语气一顿,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主子这些年受过的苦太多了,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总之,”他抽抽搭搭的放开涂知意,“你回来了就好,别走了好吗?主子他真的……”
“真的很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