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光景弹指一挥间,“挂名弟子”们离开空山的时候,涂知意已经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活动了。
陆明煦走的时候把他们二人在山下捡到的兔子偷走了,只留给她一块玉佩,是个形状复杂的镂空雕佩。里面的纹路层层叠叠,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价格不菲。
涂知意将这块玉佩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问:“这是个啥图案?”
陆明煦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太阳花!这都看不出来!”
涂知意摸摸脑门,面上似有不解之色。
因为就在她接过这个玉佩的时候,脑海中的游戏面板上,男主那一栏亮起了一行,明晃晃的写着“陆明煦”三个字,后面跟着的好感度进度条是零。
这是触发了什么条件吗?
她心中这样想着。
但是这玉佩都快被她看出花来了,也没找到有什么特殊之处。
难不成是第一次正式送的礼物?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丢到一边。
好歹现在男主出现了一个,不再像之前那样两眼一抹黑了。
她在游戏里待了这么久,天天修炼,都快忘了这是个攻略游戏了。
往后的日子她就一直在空山待着,极少出去,也没再见过他。不过两人之间还是有书信往来,陆明煦三天两头都会给她寄一些好玩的东西过来,什么会跳舞的小木鸟啊,放在屋里能制冷的小蜻蜓的。
但是后来···
尹寂死了,死在天界暮氏一族叛乱的那场内斗中。
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一支不成气候的世家私军,天君让尹寂带人去打简直是大材小用。
但尹寂就是死在了这样一场不起眼的小暴乱中。
从那之后,涂知意就回了冥界,完全断绝了与天界的联系。
两人再见面,就是她带领定安军同暮山沉里应外合杀上天界,亲手将他父亲老天君挫骨扬灰的时候。
彼时她的身形隐藏在战袍之下,脸上的金色彼岸花面具染着鲜血,
冥君涂知意,是自地狱而来的恶魔。将昔日高傲不可一世的小皇子拉下神坛,变成了丧家之犬。
脑海中游戏面板上的仇恨值,也瞬间冲破了上限。
这三百年来,从魔界传回来的情报她一封都没看过。对陆明煦的唯一了解途径,就是那游戏面板上一点一点降低的好感度。
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日子里,他早已没有心神去想感情之事。
如今终于坐上了魔君之位,他要面临的,是内乱不断满目疮痍的魔界。
涂知意合上卷宗,闭目思索一阵。
陆明煦这个人,以前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整日里也不好好修炼,全靠天赋顶着。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这个人做魔君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的任务有点难。”程笠问她,“有什么计划?”
涂知意长叹一口气:“新身份好说,从轮回井走一次就行了。但是轮回井是随机的,上次是恰好落在冥界范围内,尚有可操作的余地。这次如果落在别的地方,你没合适的理由让我去魔宫啊···”
“魔宫?”星牧一进门就听到这个关键词,走过来向涂知意行了个礼,然后才说:“我正要来问师父,新魔君上任,我们用不用再放些暗桩过去?”
毕竟这新魔尊和自家主君隔着血海深仇,难保他上任之后不会采取什么针对冥界的措施。
为防万一,星牧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给师父提一提,免得到时候真打起来了他们这边一点情报都没有。
谁知涂知意听到这话,突然愣了愣,然后和程笠快速对视一眼。
卧底?
这不就有理由了吗!
······
许是运气不错,涂知意这次落在了妖界的下界,三岁丧母五岁丧父。周围的亲戚也都穷哈哈的,没办法抚养她,于是就把她丢到了荒郊野岭。
其余五界中,除了天君一直在向冥界学习试图以温和的手段打通上下界所以对下界也重视之外,其他四个主君对他们的下界管制并不是很严。只要外人不要在这闹出什么大动静,一般不会管。
程笠轻轻松松就进了妖界的下界,等着丢孩子的人走远,才现身把她重新带回来,安排进了玄极。
星牧和季斯年一听说她又要去“历劫”,心照不宣的留下了玄极学院的学生身份。
果然,又派上用场了。
季斯年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小不点,心道真是风水轮流转,有因必有果。
五百年前他进冥宫的时候,也才十三岁。
那时候的他,可比现在这小丫头惨多了。
涂知意作为一界主君,神族之后,就算是重新长一遍,天赋也是顶尖的。
不过十年,就在玄极的白榜打到了第八名。
玄极学院为了鼓励学生修炼法术,特别设置了黑榜和白榜,积分制排名。
白榜是学生实名参与,公开透明。
黑榜的每一场比试都是在密闭空间的,对手双方进入空间皆要戴上隐藏身形外貌的法器,名字也都是代号。
黑榜的设置就是为了让一些不愿意表露真实修为的学生能有一个公平的比试交流机会。
当然也给了他们这些混在新手村里的大佬机会。
黑榜每个月排名都在变,只有前三名岿然不动。
小涂知意十八岁的时候,被内府选中派往魔界做暗桩,任务是接近魔君,随时掌握魔君动向,以防他对冥界暗中动手。
出发去魔界的时候,三人站在马车边依依不舍的送行。
“一定要小心,万事以安全为上。”季斯年拉着她的手嘱咐着。
“放心吧班长。”
“进了魔宫,冥界就帮不上忙了,只能靠你自己。”程笠负手淡淡的说。
“我明白,笠哥。”
星牧上前再次交代:“如果遇到危险及时撤出,不要硬碰硬!”
“记住了,星牧哥哥!”
星牧猛地顿了顿,尴尬一笑。
师父已经从姐姐变成妹妹了,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直接变成闺女。
马车渐渐远去,程笠沉默半晌,问星牧:“辈分涨了,感觉如何?”
星牧苦巴巴的笑了笑:“心慌。”
总觉得师父历劫完回来就要教训他了。
季斯年眉头微蹙,不放心道:“我还是觉得有些危险,我怕陆明煦会认出来她。”
“应该···”程笠摸着下巴,音调拉的老长。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