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性的请过安,涂知意便直接去水房洗衣服。
一路上除了遇到三姐被嘲讽两句,被五弟追上踢一脚,倒也算是风平浪静。
涂知意看着面前满满三大盆衣服,摇了摇头。
关上门窗,确保无人看见后,只见她右手指尖轻翻,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便出现在房中。
“慢慢洗,在我回来之前别出去。”她发出指令。
“复制版易栀”呆滞的点了点头,蹲在木盆边拿起木棒,开始洗衣服。
傀儡人偶只能做程序性动作,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让它洗衣服,它就能老老实实的洗一天。不管旁人怎么打它骂它,都不会停下手里的动作。
看起来真的像是习惯了逆来顺受的人。
也正是因此,涂知意才要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唯唯诺诺,避免因为反差太大而被怀疑。
安排好了人偶今日的工作,涂知意施了个隐身术,御剑直奔幽都。
府衙中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
涂知意看了看院中的日冕,还没到上值的时辰。
不错,今日第一天正式当值,还争了个第一。
她正如此想着,不料斜对面的桌案后猛地竖起来一个人头。
“啊!”
涂知意轻叫出声,紧跟着便看到四周的桌子后零零散散的抬起一个又一个的脑袋。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堆满了卷宗,人埋在里面根本看不见影!
她斜对面的许之奇明显没睡醒,眼都睁不开,眯成一条缝四处瞅了瞅,嘟囔着问:“什么时辰了?”
涂知意:“额…不到辰时…”
“哦。”
大家砰砰砰的又重新倒回桌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涂知意:“……”
本以为自己早起抢了个第一,结果发现人家都是通宵的?!
这一处也太可怕了!
她轻手轻脚的拉开凳子刚准备坐下,就看到洛屿一手捧着个油纸包,一手拿着包子边吃边走进来。
“来这么早?”洛屿看见她略微惊讶一番,然后把油纸包递到她面前,“吃饭了没?来个包子?”
“多谢屿哥,我吃过饭了。”涂知意轻轻摆了摆手。
洛屿看了看周围,也没再让她,低声道了句“跟我过来”便率先走向内室。
一处所有官员的办公桌案都在大厅,每个人之间都没有隐私可言。洛屿身为总领,自然是要有独立的办公单间的。
涂知意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心中忐忑。
把我单独叫过去谈话,该不会是要赶人吧?
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进了内室,见四面的墙有三面都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册卷宗。
洛屿在门口挂着的面巾上蹭了蹭手,把沾上的包子油擦掉,这才走到书架前翻出一摞册子递给涂知意。
“这是以前一处办过的两个案子,行查记录和口供笔录都在这,你这两日仔细看一看。”
涂知意赶紧把这一摞卷宗抱进怀里,连连点头。
“并非我存心不带你,而是办案过程中如果有官员存在不规范举动,很有可能会破坏现场,对后续的推进造成干扰。”
“我明白。”
见这姑娘态度不错,洛屿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这里面还有官员办案细则,你好好研习,我不希望一处任何人有拖后腿的行为。”
涂知意连连点头,见他似乎该说的都说完了,便抱着卷宗往外走。
“对了,还有一件事。”洛屿叫住她。
“什么?”涂知意转身。
“你如何知道那些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是一月左右?”
涂知意卡了卡壳,思索好一会才道:“我…猜的。”
洛屿:“……”
“猜测之言语,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
涂知意低着头道了句抱歉,就匆匆逃出了内室。
她知道洛屿的意思,一处接触的都是人命关天的大案,若是人人都靠猜测来破案,岂不是要乱套了?
她也是实在想不到什么说辞了,总不能说我能看见魂魄残留的能量,根据这些能量的强度来判断它们存在了多久吧?
易家众人有多忌讳她这种能力,她心里清楚。“晦气”,“灾星”这种说辞更是听了不知多少遍。
她很珍惜进案府的机会,不想因为这个再被排斥。
出来时已经到了上值的时间,府衙大厅里也热闹了起来,官员们勾肩搭背的去水房洗脸,许之奇咬着包子过来含糊不清的问:“小栀啊,吃饭了没?”
涂知意摇摇头,非常自然的接过他递过来的两个包子。
“对了,你知道吗,昨天六个仵作忙活了一整夜把尸体拼起来,死亡时间大概确定了,就在二十八到三十三天这个区间,真让你说对了!你怎么看出来的?”许之奇边吃边问。
涂知意朝他咧嘴一笑:“猜的,女人的直觉。”
许之奇差点被包子噎死,猛灌了好几杯水才缓过来劲,赶紧拉着涂知意小声道:“这话可不能让屿哥听到,一处最忌讳无故瞎猜!”
涂知意:“……”
看着这姑娘的神情,许之奇渐渐瞪大了双眼:“你不会…已经说了吧?”
涂知意悲痛点头。
许之奇“啪”的捂住眼,一脸便秘的表情。
“罢了罢了,你刚来不懂规矩,屿哥也不会怪你,以后别再乱猜就行,容易误导。”
“屿哥…真的不会怪我吗?”涂知意试探。
“放心吧。”许之奇拍拍她的肩膀,“屿哥人很好的,也就是办案时看起来严肃,平时闲的时候很平易近人的。”
涂知意心想,一处原来还有闲的时候啊…
确定了七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案子范围便缩小了不少。
一处官员们以尸坑为中心,向外扩散寻找,很快就发现了山中一座房屋。里面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打扫了,地面还残留着许多血迹。
确定了屋主的身份,正是一家七口,在山中以打猎为生。
有了身份,接下来的进展就十分顺利。
原是这家的大儿子进了赌坊借了不少银子,被追债的时候逃回家中。
男主人不知道儿子已经染上了赌瘾,还以为是被恶徒缠上,便朝追债之人射了一箭,伤了他的腿。
赌坊背后老板王六是个地头蛇,在窟山一片开了许多赌场,暗地里放贷。还不上钱的人就要挨打,砍上一两根手指也是常事。
见派出去收款的人被伤成这样,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带了一群小弟上猎户家找场子。
群殴过程中,王六失手打死了男主人。儿子见父亲被杀,举着柴刀便要与他们拼命,然后也丧了命。
既然已经死了两人,王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剩下的老幼以及女眷全都灭了口,丢到后山的大坑里,略埋了些土作遮掩。
没想到这些尸体被山上的野兽扒出来啃食,又将断肢叼的哪哪都是,这才被人发现报了案。
洛屿带人蹲点摸排了三日,将王六和他的小弟们一锅端了。
案件终于告破,一处官员们也都松了口气,准备晚上出去好好搓一顿。
走的时候还没忘了喊涂知意。
“你们去吧,我也没做什么,就不参加了。”
涂知意在府衙看了四天的旧案卷宗,着实是不好意思跟着蹭饭。
众人也没勉强她,有说有笑的出了门。
见府衙中已经空无一人,涂知意这才来到存放证物的房间,轻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