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夭把人稳稳接入怀中，看到许彦真暴露出来的皮肤以及上面的各种伤痕、脸上的浮肿、破了的嘴角，胸臆之中怒火滔天。
许彦真一双眼已经哭得肿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不敢看霍夭，局促地偏过头去。
霍夭脱下身上的斗篷把他裹住，扯断他手脚上的绳子，又扳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说话异常的柔：“我给你拿出来，你忍一忍。”
他掰着许彦真的下巴，艰难取出了他嘴里的口球，又把人拥入怀中。
“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听着霍夭的轻哄，许彦真却更加委屈了，眼泪落个不停，擦都擦不完。
霍夭抱着他哄了一会儿，听到寻策的嘲笑，眼神骤变。
他撕了一片衣袂蒙许彦真他的眼睛，“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把人放在角落里，霍夭起身要走，却被许彦真拉住了手。
他轻轻拍了拍许彦真的手背以作安抚，之后就把他的手放了回去。
等看着花厅中的两人时，方才被收敛的怒意终于完全释放出来，对蝰蟒道：“去，刚刚那些人，一个也别留。”
蝰蟒得令，身躯蜿蜒着攀上屋檐，往后院去了。
鳞片和屋檐摩擦的沙沙响声令人头皮发麻。
后院很快传来各种惨叫哀嚎。
而霍夭也已经召出了方天戟。
贺锋喝道：“你是何人？”
“阴山霍夭。”
“这里是三皇子府，你也敢放肆？！”
霍夭冷喝：“区区一个皇子府，也配本座放在眼里？”
他话音落地，方天戟直指贺锋。
蝰蟒闹出的动静太大，府里的守卫很快得到了消息，一部分人在后院对抗蝰蟒保护府里的家眷，一部分到了花厅外，就见霍夭正和贺锋打作一团。
上次追许彦真，有人和霍夭动过手，输了本来就不服，现在见霍夭居然敢来三皇子府闹事，二话不说，召出武器就往霍夭冲杀过去。
可上次霍夭是受了伤，出手未尽全力，如今的霍夭乃是全盛，又对这府里的人皆起了杀心，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后院里蝰蟒长尾摆动，飞沙走石，不断有人被撕咬吞吃。
花厅外霍夭和人兵器相驳，血光漫天。
许彦真的眼睛被蒙住了，只能听见喊杀声和惨叫声，还有蝰蟒的声音。
没多久，皇子府的守卫已经被霍夭杀了大半。
贺锋受了伤，长剑上滴着血，那血却是从他自己手臂上流下去的。
寻策捂着刚刚被霍夭打断的右手，冲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守卫喊道：“嚎什么嚎？给我杀了他！快去！”
那些人只好又爬起来，可是还没到霍夭的面前，就已经被霍夭的方天戟刺穿了身体。
霍夭的睫毛上沾了一滴血。
天地变色。
他从对方的尸体上抽出方天戟，指着贺锋，“你就是贺锋？”
是许彦真喜欢的人？
如今，院子里只有他们四个活人。
贺锋看着满地的尸体，咽了口唾沫，“霍夭，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可霍夭哪会听他的？长戟往他刺了过来。
贺锋眼见此，将手里的剑挽了一个剑花，灵力灌注在剑上，默念咒诀，没多时，他和寻策周围就出现了一道淡色的透明屏障，挡住了霍夭的攻击。
霍夭冷冷一声笑，干脆松了手，也掐了一个诀。
那戟就那么悬在半空，凭着他的意念继续往前，想要击碎贺锋的屏障。
贺锋还道霍夭是痴心妄想，却在这时听见了细碎的声响。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再一看，竟是屋顶上的瓦片都在晃动作响。
狂风乍起，院中的树上叶片纷落。
“霍夭……”
“破！”
随着霍夭的这声低喝，贺锋的剑断成两截，屏障被破开，他也被震得吐了血。
长戟直刺他咽喉。
却在离目标只有半寸的时候，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住手！”
是许彦真。
霍夭生生停了手，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扯下眼睛上的布条，正看着他们的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舍不得他？！”
许彦真没有回答，只道：“你别杀他。”
寻策见许彦真到了这种时候都很护着贺锋，不禁冷笑起来。
“许彦真，我果真是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你……杀父仇人你也要保，哈哈哈哈哈——”
许彦真不理他的嘲笑，只是在霍夭愤恨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贺锋。
贺锋看着许彦真走向他。
他那年只是想让许彦真受伤，好让自己能有出头的机会。
是寻策找上了他，骗他给许彦真吃了扼灵丹。
当知道自己被利用的时候，为时已晚。
事已开始，他就再也没了回头路。
贺锋无数次想过，如果不是他年幼时的一点贪念，也许他和许彦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们会一起成为寻朝的武将，国之栋梁。
许彦真会像陛下赐的那块牌匾一样，是“国之未来”。
可没有如果。
他们……回不去了。
许彦真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双以前流光溢彩的眼眸，如今只剩苍凉苦楚。
许久，许彦真动了动唇：“是你……杀了我爹？”
贺锋唇角勾出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
他果然知道了……
应该的。
贺锋闭了闭眼睛，“是，是我在牢里杀了你爹，布置成他畏罪自杀的假象，是我……”
心口突然一凉。
他低头一看，许彦真已经把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却感觉不到痛，只觉得是解脱。
他笑了。
“彦真……”他一张口，有血流出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我真的……喜欢你……”
许彦真模糊着视线，把匕首又往里刺了一寸。
贺锋吐血吐得更凶了。
他抱着许彦真，在许彦真耳边说了句什么。
寻策看准机会，举着剑要刺许彦真，却先被有所察觉的霍夭挑飞了剑。
与此同时，另一把剑挡住了霍夭的戟。
突然出现的寻琛拦住了霍夭，“你不能杀他！”
霍夭眼里淬着毒光，“滚开！”
寻琛只好去看许彦真。
“彦真，许家的事和寻策脱不了关系，寻策一死，以后再查出什么证据都是死无对证！”
许彦真还在因为贺锋方才所言震惊，就突然听到了寻琛的话。
对，寻策现在还不能死。
“霍大哥，许家还没有平反，他现在还不能死。”
霍夭抿了抿唇，收回了戟，但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挥出一道利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