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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1 / 1)


第五十七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不论武昌的几位老夫子如何助兴,阎尔梅心中有事,终究提不起精神来。

他见时候不早了,辞别众友,租得一叶小舟,直奔武昌城而去。

阎尔梅坐在小舟上想着心思:不论他怎样软硬兼施,用尽手段,邬明昌就像一根榆木疙瘩,油盐不进。

且不说交出金印,就是提起“金印”二字,他就诵起了“阿弥陀佛”,水泼不进。

阎尔梅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之意,思来想去,解铃还需系铃人,还是去请贤妹雪贵妃,来一个暗度陈仓,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花开两枝,话分两头。邬明昌回到寺院,见阎尔梅不辞而别,心中明白,他一定回城搬救兵去了。

这个救兵是谁呢?无疑是他最亏欠和最怕见到的人,雪儿。

雪儿将金交给邬明昌时,他对旧朝尚有一丝情感,斗志并没有完全熄灭。

只因为他长期在寺前的两棵皂角树下锻炼身体和散步,邬明昌受到了皂角树神奇功效的洗涤,他有了新的感悟。

明朝气数已尽,清朝已立稳了根基。如若再起干戈,天下生灵必将再遭涂炭。不如将金印留在招隐寺,以作镇寺之宝。

邬明昌想到了峒山的能人陈东来,他急匆匆地来到宴月楼。

“东来施主!”邬明昌人在楼外声音已传到了楼内,焦急地说明来意:“快帮贫僧想想法儿,急煞峒庵也。”

“邬师傅!进来说话,别急,别急。”

“都火烧眉毛了,还能不急?”

“坐下来慢慢说唦,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陈东来微笑地对邬明昌说,递上了一杯热茶。

当邬明昌向陈东来道出了事情的原委,陈东来用手重重地往桌上一锤,坚定地表态说。

“一定要将金印留在峒山!”

陈东来在认真思索着,得想出一条计策来,方能使阎尔梅死了追要金印的决心呢?

“有了!” 只一袋烟功夫,陈东来那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他心生一计,踱到邬明昌跟前,他对着他的耳根如此这般了一番。

再说阎尔梅马不停蹄地来到西山的凤雏庵,正巧雪儿在庵堂。

“大哥!庵内简陋,请随便坐!”雪儿见阎尔梅回来,热情地招呼道。

“不好意思,又来吵烦贤妹了。”

“阿弥陀佛,阎大哥造访寒庵,乃凤雏庵的荣幸也。”

二人正说间,从里屋走出一位师太,双手合十地施礼说。

“这位是?”

“她是我师傅,凤雏庵主持慧尼师太。”雪儿提醒说:“啊!你要叫她姑姑。”

“姑姑?”

“叫不叫姑姑那要看他与洵儿有没有缘分,贫尼倒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阎施主答应否?”

“请师太姑姑明示。”

啊,看来阎大哥心中还是有洵儿妹妹的,否则他不会称呼师傅为姑姑。

“阎施主是这样的,陋庵原名为‘序品庵’, 贫尼一日梦见一金凤凰折翅于庵前,我连忙将她抱进庵内养伤。正在这时,忽地观音老母现身说:‘阿弥陀佛,她乃当朝贵妃落难,你将她收为弟子吧,将序品庵改为雏凤庵。’说完,观音菩萨归回了厡貌。贫尼不敢违背佛祖之意,刚刚将序品庵更名凤雏庵,徒儿慧灵就来了。”

雪儿补充说:“师傳为了记录序品庵这段历史,决定刻碑记之。因而请你这个当代名人大才子,撰写碑记。”

“这有何难,尔梅愿意作之。”

慧尼师太高兴,立即拿出文房四宝,雪儿铺纸,阎尔梅边听慧尼师太讲解原庵历史,边撰写《武昌序品庵碑记》:

序品庵者,楚僧慧恺创建庵名也。恺,生平持诵法华经有年矣。然,皆随大众丛林中,行吟乞钵,因思募一椽卓锡,而问名于余。

余尝阅《法华》一书,乃如来教人听法微义,至其所说之法,初无字句循求者。小而草木禽鱼,大而山川星日,以及琴筝箜篌之响,珠玉瑚玻之光,聋聩愚顽之细民,观音普贤之威力,莫不影现充周于謦咳笑言之内,而究不可得其色相着落处。昔释迦自云:“四十九年,何曾说着一字”, 此之谓也。

恺既深心此典,正须于语言文句之外,得其所谓妙义微旨。如花香月影,芳鲜瑶曳,在枝叶阴晴之表,别有嗅赏,斯为真能持诵者。曹溪语法,达以因缘人事之旨,法达礼拜。

曹溪云:“汝今后方可名为念经僧。”余谓法达,仅及方便品一则耳。此经二十八品,当认何处参无上密微耶?僧问镇州万岁和尚云:“大众云集合谈何事?”答云:“序品第一。”

古人留心《法华》,任举一则,皆可该全部之理。二十八品,总之一序品也。究之二十八品,谓之无一字,可也。余取以名慧恺之庵,盖私有所窥也夫。

“妙哉,妙哉,阎施主不愧为当朝举人,洋洋数百字,就将序品庵详细历史记录于碑,可供后人考证。”

师傅的事儿办完了,雪儿转儿问道:“不知大哥峒山之行,邬明昌将金印交给大哥否?”

阎尔梅见雪儿发问,无可奈何地说:“榆木一根,水泼不进,与以前判若两人,每次问及,他都是用‘阿弥陀佛’搪塞,不知何意。”

“是什么原因呢?我当年将金印交给他时,他誓师旦旦,如今见你反而搪塞,好生没有礼貌。”雪儿生气地说。

阎尔梅直言快语:“解铃还需系铃人,愚兄这次来贵庵,是要请贤妹出山,当面索要,看他作何解释。”

慧灵想了想,婉尔一笑说:“慧灵愿与大哥效犬马之劳,只是有一个条件,不知大哥应承否?”

“贤妹但说不妨。”

雪儿见义兄同意了她的要求,高兴地说:

“妹妹洵儿那日见到哥哥实为高兴,你倒好,不冷不热,她一口气怄得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没下床呢,你不去安慰一番,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这……”阎尔梅犹豫不前,复国无望,哪有心情谈论儿女私情。雪儿见状,连推带拽地将他推入卧室。

“洵儿!好点儿吗?都是山人不是,只顾办事,那日冷落你了,今天赔不是来了。”阎尔梅倒也精明,一口蜜糖就将欧阳洵灌得精神大振。

“是了,是了。小女子闻尔梅言语方知,冤家原来心中有我,洵儿我这不是做梦吧。”

欧阳洵说着,就要翻身起床,向阎尔梅施礼。

阎尔梅连忙去扶着她那病恹恹的身体,制止说:“罢了,罢了,洵儿免礼!”

“唉!”阎尔梅叹了叹口气说道:“山人乃福人也,终日劳洵儿记挂于心。只因为山人心意已决,生时为顽民,死后为励鬼。反清复明,前途未卜,我岂敢连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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