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金印,自言自语地说:“这枚金印是孤家登基时,用了9.9斤纯黄金,由造办局专门铸造的。”
说着,他转而对雪贵妃说:“雪儿,这枚金印它跟随我有十五六个年头了,现在孤家托付给你,速速南下。”
雪贵妃不解地问:“皇上,为什么要妾一人南下?”
崇祯解释说:“据可靠消息,南京陪都的兵部尚书、参赞机密政务史可法将军,他已经率军,在行宫杨州勤政。你可速速南下,与史可法将军会合,见印如见君。朕令他为我大明的三军统帅,扶持幼主夺回天下,匡扶大明江山。”
雪贵妃担心崇祯的安危,连连摆手拒绝说:“不!不!皇上!我不能离开您。”
“你敢抗旨?”崇祯两眼一瞪,像只要吃人的老虎。
雪贵妃哭啼道:“我走了谁来保护圣上您呀。”
“国已破碎,此生何用。”
崇祯欲想自杀已决:想我忠奸不分,疑心过重,听信馋言,误杀封疆大吏袁崇焕,才有如此恶果,大明江山就毁在我的手里,我愧对先皇啊!崇祯醒悟得太迟了。
“皇上,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呀。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雪贵妃泣涕如雨,苦苦相劝。
崇祯执意要上吊自尽,唯恐雪贵妃阻拦,于是他心生一计。
“雪儿,孤家路途劳累,已是渴了,你去找一点水来吧。”
“诺!”雪贵妃不知是计,她应声后,就下山找水去了。
崇祯待雪贵妃走后,他就用手势招来贴身太监。
待太监贴近他身旁时,崇祯猛地抽剑一刺,太监猝不及防,只听得“哎唷”地一声惨叫,皇帝的宝剑就送了他上了西天。
崇祯灭了最后一个活口,就从太监的包袱里拿出文房四宝,见只有笔、墨、砚,而无纸张,他望了望身旁太监的尸体,苦笑地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这奴才在慌乱中忘却了。
崇祯思找片刻,无奈地脱下自己的龙袍,铺平在一块大石头上,挥毫留下遗言:
朕自登基十七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一切就绪,他慢慢解开裤腰带上的一条白绫,拋向歪脖子树的树杈上,并用颤抖的手儿试了试,还算结实。
他迅速将白绫的两头系成死疙瘩,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头儿伸了进去,又艰难地使脚用力一蹬,人体顿时悬空,他挣扎了几下身体,很快将脑儿垂了下来。
好一会儿,雪贵妃找到一猎户借来瓦罐,提着盛满水的瓦罐就上得山来。
“乓”的一声,雪贵妃手中的瓦罐,不由自主地跌落在地,被甩得粉碎。
原来,悲惨的一幕就在她的眼前:皇上的贴身太监倒在血泊中,崇祯皇帝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皇上,是雪儿不忠,没有保……护……您……”
雪贵妃哭喊着疾步上前,迅速解开崇祯上吊的白綾,紧抱着他的尸体泣不成声。
哭着,哭着,雪贵妃也哭累了,她将崇祯缓缓地放在一块长满青草的平地上,顺手拿起皇上丟弃一旁还在滴血的宝剑,欲步周皇后的后尘,陪皇上一家在黄泉路上相聚。
突然“叮当”一声,宝剑碰到了崇祯身边的宝印,使她打了一个激愣。
皇上交给我的重任还没有完成,我怎能了却此身,这样有何颜面去见夫君啊!
她默哀地跪着,将写满遗书的龙袍覆盖住他那死不瞑目的面部,向着皇上遗体叩了三个响头,行完大礼之后,连忙用黄帕巾将金印包好,放入包袱里,再去找那猎户,请求他帮忙将皇上和太监安葬,入土为安。
猎户一听说是当今皇上自缢驾崩,直吓得全身发抖,他望着眼前的贵妇人,顿时明白她是皇后或贵妃。
猎户说:“李闯王正在四处搜寻您和吾皇,大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决心,小民建议,请娘娘装扮成尼姑模样,自个儿逃难去吧!吾皇驾崩,子民也痛心疾首,请娘娘放心,小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厚葬吾皇。”
“谢谢!”
雪贵妃欲跪地拜谢,猎户手疾,连忙将她扶住说:“娘娘万万不可,您乃千金之身,这样折煞小民啊。”
雪贵妃经过乔装改扮,在南下的泥泞小路上,一个左肩背着像是换洗衣服包裹,右手提着宝剑的尼姑急匆匆地赶路。
雪贵妃走后,猎户不敢耽误安葬皇帝的大事,他考虑着,皇上是天生龙体之躯,我一个小民可不能自作主张啊。
于是,猎户急忙下山,上报昌平州府。州府老爷赵一桂闻之皇上驾崩的消息后,顿时流出了伤心的眼泪。
这件事非同小可。现在是李闯王的天下,可本官是崇祯皇帝的旧臣,如果不管不问,就会落下不忠不孝的骂名啊。
赵一桂深知昌平州州库亏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令师爷去棺材铺赊了两口上乘棺椁,带人上山将崇祯和太监入殓,抬进昌平关帝庙里暂时停放。请示李闯王后再行定夺。
第二天一早,赵一桂拿着崇祯写满遗言的龙袍,来到紫禁城面见李自成,汇报崇祯的尸体已经找到,并拿出龙袍为证。
李自成读完龙袍上的遗书后,爽朗地大笑说:“没有想到崇祯也是个爱民的皇帝,本闯王不追逝人之过,令昌平府厚葬前君。”
“谢主隆恩!”赵一桂走出紫禁城后,又叫苦不迭,本府账上连个铜板也没有,叫本官如何厚葬前君。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回到昌平,赵一桂连忙召集昌平富商开会,富商们也非常同情崇祯皇帝的遭难,纷纷解囊捐款,很快筹措了一笔资金,准备将崇祯厚葬。
募捐来的资金,只能够维持日常送葬礼仪开资,可问题又摆在赵一桂面前:崇祯不能像平民一样,找一方净土入葬了事,他毕竟是前朝皇帝,如果草草安葬,会让世人耻笑。
崇祯为帝节俭,为了不加重百姓负担,生前没有像历代皇帝那样,建造豪华的陵墓。
赵一桂是个精明之官,他再次招集昌平社会名流和百姓代表,恭请大家出主意,想办法。
猎户应邀参加会议,他见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想得出解决陵墓的办法来。于是,他提醒大家说:“吾皇生前的田爱妃不是早逝后建有陵墓安葬,我们将他们夫妻合墓不是更好吗。”
“好,好!智慧自在民间。”赵一桂赞扬一通猎户后,补充说:“本官建议将周皇后也一起合葬。其他死去的妃子和公主们就在田贵妃陵墓周边安葬。
与会者一致赞同,赵一桂请来京城的丧头,带领专业队伍挖开田贵妃的陵墓,将她的尸骨移至右边,将崇祯皇帝的灵柩放在中间,再将周皇后放入左边。
就这样,崇祯皇帝的一家子就葬在昌平黄土山明帝王祖坟上,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