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斯再次离开马车的时候,脸上尽是兴奋,大王不凡!果然是当世雄主!一步十算!
光是了解了计划的部分内容,他就已经被震撼地久久不能平静!
大王果然还是那个大王,当真深不可测!
重新回到嬴政帐内,却发现了营帐内忽然多出了一群人,正是以淳于越为首的儒生博士们。
公子扶苏和公子胡亥也在其中。
他们正为了泰山封禅的流程争论不休。
“泰山封禅乃天子大事,既是天子应当遵周礼,周朝八百年历代君主皆行封禅之礼,从无差错,更能彰显我大秦对周礼的敬畏之心。”
“周朝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大秦一统天下,自然应当遵循秦礼,方能不负大秦列祖列宗的期待!”
“此言差矣!大秦历代君主皆无封禅之先例,哪有礼制可遵?”
……
一群人为了泰山封禅的事争论地面红耳赤,若不是嬴政在此,怕是都打起来了。
胡亥乐呵呵地站在一旁听着了,那模样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一副纯看热闹的架势。
扶苏满脸的求知欲,听谁的话,都觉得有几分道理。
反倒是淳于越的表现,让人有些意外,他并没有参与争论之中。
嬴政面无表情,心中不由地冷笑。
儒生们还是跳出来了。
他们是在讨论用周礼还是遵秦制的问题吗?
明明就是在说他嬴政根本不配封禅,没有这个资格!
嬴政看向淳于越问道:“淳博士又有何高见?”
得嬴政询问,淳于越这时才睁开眼,仍旧一副看不上任何人的架势。
他上前一步来到嬴政面前:“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何不当讲?”
嬴政反问一句,话都说出来了,还在乎多他淳于越一嘴吗?
“臣以为此番泰山封禅,太过唐突!”
一番话落,顿时整个营帐内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齐刷刷的望向淳于越,眼中透露着不解,这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让陛下现在打道回府吗?
扶苏察觉到气氛不对,出声打圆场:“夫子,泰山封禅一事早就定下,一切事宜已经井然有序的操办,势在必行。”
“公子此言差矣。”
淳于越一点面子也不给,摇头晃脑道:“泰山封禅乃国之大事,可依臣来看,此番封禅,弊大于利。”
“纵观古今,只有风调雨顺,百姓富足,方天降祥瑞,君王方能得天命。”
“如今之大秦,书同文,车同轨,兼并六国,不分封,不尊礼,百姓困苦,祥瑞未降,行封禅乃违背天意之举!”
封禅这件事,实际上有三个必要条件。
第一,国家一统,第二,帝王政绩卓然,第三,天降祥瑞。
然而在淳于越等人的眼中,嬴政只做到了第一个,后面的两个条件,嬴政还远未达到。
如此看来,封禅更像是锦上添花之举,而嬴政一扫六国不过半载,封禅名不正言不顺。
嬴政微微眯眼望向淳于越,他忽然觉得这个淳于越比他家那个逆子还要勇敢。
淳于越脸不红,心不跳。
这些话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更加不能不说。
泰山封禅这事太大了,若是嬴政成了,岂不是意味着嬴政是对的?
即便不尊周礼,不行分封,一样能够得到泰山府君的认可?
那他们这些吹鼓周礼的儒生以后还怎么混?
“如此,陛下若此事封禅,定生祸患,到时降下天罚,于国不利,于陛下不利!”
淳于越一字一句的说道。
轰隆隆——
一番话化作惊雷落下,震撼地在场所有人皆是哑口无言!
所有人都看向淳于越只觉得脊背生寒,脚底发凉。
明日便要泰山封禅了,今日你淳博士说这样的话,这不是给陛下添堵吗?
李斯上前一步,呵斥道:“淳博士当真可笑,大秦横扫天下,一统六合,万古之功,封禅更是天命所归,何来倒行逆施?如此污蔑陛下,就不怕陛下治罪吗?”
“陛下为何要治臣下的罪?”淳于越冷笑一声,浑然无惧道,“臣下所言虽不中听,但是却是为陛下计,为大秦计,为天下计。”
说完,他直接跪倒在嬴政面前,高呼:“还请陛下三思,若当真降下天罚,怕是要贻笑千古!”
淳于越巧舌如簧,一番颠倒黑白的操作,严丝合缝,根本不给嬴政任何的机会。
同时,他也断定嬴政不敢动手杀他。
明日封禅,今日见血,天大的不吉利!
见淳于越如此笃定,扶苏也道:“父皇,夫子此言虽然唐突,但不无道理,儿臣以为天不降祥瑞,乃是我大秦仍旧未做好的事情。”
“等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再行封禅也未尝不可?”
“儿臣也以为如此。”胡亥没想太多,他只是单纯觉得这地方太无聊,想早早回封地,杀杀人,唱唱歌,跳跳舞,不比在这强?
再者说,封禅的天梯可不是一般的高,足足6000多阶,走上去要了亲命了。
嬴政差点被自己这两儿子气笑了。
真的是亲生的,天不降祥瑞就是我大秦的错?
呵呵,周朝那群废物天子,国家都弄没了,都能恬不知耻的封禅,他嬴政居然没资格?!
怪不得那逆子看不来这两个家伙,你还真是废物到家了啊!
在嬴政眼中,这两个公子连赵轩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嬴政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缓缓站起身,而后深深看了淳于越一眼:“朕欲泰山封禅,不过是知会泰山府君,让他知道这天下乃大秦之天下了,乃朕之天下!”
一道龙威滚滚而来,强大的气势,压地淳于越一干人等抬不起头来,一个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纵有天罚又当如何?朕会怕吗?”
嬴政嘴角上扬,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霸道与威慑:“不过是一座山罢了,朕只需一言,顷刻间便平了,这世上再无泰山,再无泰山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