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不记得的，墨凌渊可不会忘记。
房间内长时间的寂静下来，黎星在周围设了结界，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墨凌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时候全然没了动静。
以往只要黎星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意识到，但这次被黎星盯着上上下下看了许久也没有反应。
显而易见，当年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力依然很大，心理创伤的治愈也需要更长的时间。
“墨凌渊，看我。”黎星冷声道。
原本低垂着头的墨凌渊听见黎星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看过来，黎星这才看清楚墨凌渊脸上的神色，是带着些执拗地迷茫。
眼眶有些泛红，蒙了一层水光，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黎星眉头微蹙。
他知道这挺伤人的，墨凌渊对他的信任他能明显感知到，如今要墨凌渊承认如今最为眼前亲密的人曾经是他最大的迫害者，无疑是让一个人颠覆所有的支撑般残忍。
黎星起身走到墨凌渊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两人之间距离瞬间拉近。
随着黎星动作，墨凌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没有丝毫的偏移挪动，就像黎星说的“看着他”，那他就会一直这样看着他。
对于黎星说的话，他从不会拒绝，以前不会，即使现在他心绪纷乱时也不会。这是他长久养成的习惯，根本不用思考就能做到。
两人贴的很近，膝盖几乎要碰触到一起。黎星定定的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接，墨凌渊鼻子一酸，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了上来，急忙想要撇开视线。
却被黎星要有预料似地捏着下巴强硬转了过来，他听见黎星语气依然温和，轻声说话时甚至声音里藏了几分暗哑。
“怎么哭了。”说完黎星没再有动作，只等墨凌渊自己平静好。
墨凌渊自己也没想明白怎么忽然就……他明明也不是爱哭的性子，被黎星这样直白的说出来，瞬间觉得脸上也开始发热。
手上连忙粗暴地擦掉脸上的泪痕，快速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只是还是不太敢直视黎星。
“不问点什么?”黎星开口道。
片刻安静后，墨凌渊抬起头看过来，“问什么都可以吗?”，话音里带着泪水的湿潮。
“嗯，都可以，但你应该清楚，我并不会什么都告诉你。”
此时的黎星让墨凌渊一种错觉，像是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但有些东西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两年前?对，两年前，黎星忽然改变的态度就像换了一个人。
“为什么会想起和我签订那个协议?”
“我说过，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你可以把它当做给你的报酬和条件。”
“为什么是我？”
“只能是你。”
墨凌渊安静片刻，抿了抿唇，继续问道:“那我们之间的所有，包括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协议吗?”这句话明显越界了，按平时墨凌渊绝对会把这句话埋在心里，可能是黎星太过果断的回答让他莫名觉得可以将平日里可说不可说的摊到明面上。
一开口自己也都被吓了一跳，但随之而来更多的是对黎星将要给出的答案的紧张。
“不是。”黎星没有丝毫迟疑，很是坦荡。
明明是想要已久的答案，但在真正听见之后莫名又冷静了下来。
也是，怎么会有人利用别人还费那么多功夫的，单单每日三餐亲自下厨这一点就很多人做不到吧。其实这个问题挺没意义的，墨凌渊想，可是他依然想要得寸进尺。
他继续问道:“你说过你不记得当初的那些事，所以也不是出于……补偿或者同情?”说到最后，墨凌渊有点难以开口。
这几句下来，黎星怎会不知墨凌渊到底要问什么，其实也只是在给自己找安全感罢了。所以需要一遍遍确认他的目的，评估里面蕴含的感情真实性等。
黎星知道他应该在一切变得过火前斩断墨凌渊所有期盼，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更改不了。
从最初，结局就已经注定，墨凌渊在其中所有的情感付出只会成为日后割不掉的悲伤。
总是要说的，但至少不应该是现在，黎星想。
静静看了墨凌渊一会才开口道:“不是。”
“墨凌渊。”
黎星低声叫了声墨凌渊名字，郑重说道:“我不会做我不愿的事，最开始我就说过我有目的，希望你能记得。”
“但墨凌渊，”黎星身体前倾，离墨凌渊更近了些。“永远要相信自己，你本身就很好，值得更多人喜欢，不要惴惴不安。”
在墨凌渊的瞳孔中，黎星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半晌，墨凌渊回道:“好。”